第22章 家書勾起靜水情_白衣盜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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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家書勾起靜水情(1 / 1)

李福領命而去,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衙門外熙攘的人流中。簽押房內重歸寂靜,隻餘下窗外隱約傳來的市井喧鬨,襯得屋內愈發空落。李致賢獨立窗前,良久未動,指尖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懷中那封來自靜水縣的家書。粗糙的紙質摩擦著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真實感,仿佛借此便能觸摸到那個遠在數百裡外、簡單卻充滿煙火氣的小小院落。

黃惜才那夾雜著感激、謹慎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洞察力的文字,尤其是黃菡那充滿童真卻石破天驚的“好爺爺”之語,像一股溫潤而堅韌的溪流,緩緩注入他因權謀傾軋而幾近乾涸的心田。京城的風是冷的,帶著勾心鬥角的鐵鏽味;而靜水的風,似乎還帶著稻禾的清香與那份雖貧寒卻不失溫暖的質樸。

他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那個傍晚,破敗的茅草屋,搖曳的油燈,黃李氏強裝熱情下的埋怨與精明,還有那個躲在門後,隻露出一雙清澈大眼睛偷偷打量他的孩子——黃菡。當時隻覺得那孩子羞怯,此刻回想,那雙眼眸深處,確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沉靜與觀察力。是與非,善與惡,在孩童未被世俗完全浸染的心中,往往有著最直接、最本質的判讀。他們不理會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看重光鮮耀眼的外表,隻憑直覺感受那“眼神”是善是惡,那行為是“幫娘親找針線”還是“抓壞老鼠”。

“神妖論……在乎心而非形……”李致賢低聲咀嚼著這句話。當初在靜水縣集市初聞此論,隻覺驚世駭俗,隱含風險;如今身處這波譎雲詭的京城旋渦,再品此言,竟有了截然不同的體悟。張世榮之流,位極人臣,形同“神明”,其心卻陰鷙如妖魔;茂兒爺身為欽犯,形同“妖邪”,其行卻暗合某種民間期待的“俠義”。這其中的顛倒錯位,不正是黃惜才那套理論最殘酷的注腳麼?

黃菡將貓鷹視為“好爺爺”,或許並非全然的童言無忌。孩子感受到的,是那標記背後行為中蘊含的、針對“壞老鼠”的懲戒意味,以及那“眼神”中可能存在的、屬於長者的洞悉與智慧。這份純然的感知,剝離了律法、身份、輿論的層層包裹,直指核心。

這份來自靜水的溫情與啟迪,與他此刻懷中那枚冰冷堅硬的磚塊碎片形成了尖銳的對比。茂兒爺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充滿了江湖的詭秘與不信任;而黃家父子,卻以最樸素的家書,帶來了可能至關重要的線索。一邊是疑雲密布的試探,一邊是毫無保留的信任,這讓李致賢在感到溫暖的同時,肩上的責任感也愈發沉重。他不僅要為自己、為案件的真相搏一條生路,似乎也承載著那份來自底層、對“公道”的微弱期望。

他踱回書案前,重新展開黃惜才的信,目光落在那些描述近況的字句上。“遷至瓦房”、“犬子蒙學”、“免於饑寒”……這些看似平常的改善,背後是他當初留下的那袋銀錢的作用。一種微妙的成就感混雜著憂慮湧上心頭。他能暫時改善一家的生活,可能否真正改變這造就了無數“黃惜才”的世道?查清茂兒爺案,扳倒張世榮,是否就是向著那個方向邁出的一步?

這種跨越空間的情感聯結,讓他暫時擺脫了身在樊籠的孤立感。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哪怕他自己並未完全意識到,那些遙遠而微小的期盼,已然成了他精神上的某種支撐。

“老爺,”老管家李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絲遲疑,“門外……有客遞帖。”

李致賢眉頭微蹙。這個時候,誰會來拜訪他這明顯已被孤立的中樞令?他收斂心神,沉聲道:“何人?”

李安推門進來,手裡捧著一張製作精良的拜帖,麵色有些古怪:“是……吏部文選司的主事,周明周大人。”

吏部?文選司?李致賢心中警鈴大作。吏部掌管官員銓選考功,乃是張世榮勢力滲透最深的重災區之一。這位周主事,品級不高,位置卻關鍵,平日裡與他這新任中樞令從無往來,此時突然登門,用意何在?

他接過拜帖,打開一看,上麵是標準的官場客套話,無非是“久仰大名”、“特來拜會”雲雲,落款確是周明無疑。

“他帶了多少人?神情如何?”李致賢問道。

“就帶了一個隨從,捧著個禮盒。周大人麵上帶笑,但……那笑意未達眼底。”李安低聲回道,他在京城宅邸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官員,看人的眼光自有其獨到之處。

黃鼠狼給雞拜年。李致賢幾乎立刻下了判斷。張世榮剛調走他的親信,立刻就派了個吏部的人來“拜會”,這絕非巧合。是來試探他的虛實?還是來施壓,甚至……拉攏?

他沉吟片刻。避而不見,顯得怯懦,也可能會錯過探聽對方虛實的機會。見,則必然是一場鴻門宴。

“請周大人花廳奉茶,我即刻便到。”李致賢最終決定。他需要知道,張世榮的下一步棋,究竟要怎麼走。他將黃惜才的家書仔細收好,與印信、磚塊碎片放在一處,整理了一下衣冠,臉上恢複了一貫的沉穩平靜,邁步向花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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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內,周明正端著茶杯,細細打量著廳中的陳設,見李致賢進來,立刻放下茶杯,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起身拱手道:“李大人!冒昧打擾,還望海涵啊!”

“周主事客氣了,快請坐。”李致賢還禮,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顯疏離,也不過分熱絡。

兩人分賓主落座,寒暄了幾句天氣、公務繁忙之類的廢話。周明看似隨意地提起:“聽聞李大人近日為了那茂兒爺的案子,甚是辛勞。張閣老前幾日還提及,說李大人能力出眾,必能早日破案,以安聖心呢。”

話語像是誇獎,實則綿裡藏針。既點明了張世榮在關注此案,又隱含催促之意。

李致賢不動聲色,呷了口茶,淡淡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分內之責,不敢言辛勞。至於破案,需抽絲剝繭,急不得。陛下亦深知此理,曾麵諭‘固本清源’,方是正途。”

他輕描淡寫地將皇帝抬了出來,既是表明自己有聖意支持,也是回應了對方的“催促”,暗示此案不能簡單以抓捕了事。

周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臉上的笑容卻更盛:“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陛下聖明,李大人更是深謀遠慮。”他話鋒一轉,狀似無意地問道,“隻是……聽說李大人手下幾位得力乾將,近日都被刑部借調去協查要案了?這中樞令衙門事務繁雜,少了臂助,李大人豈非更是勞心勞力?”

果然來了。李致賢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幾分無奈:“朝廷公務,自當以大局為重。刑部那邊案情緊急,馬師爺和趙氏兄弟都是乾才,能去相助,也是他們的榮幸。衙門內……總還能維持運轉。”

“李大人高風亮節,下官佩服。”周明恭維一句,隨即壓低了些聲音,身體微微前傾,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態,“不過,李大人初來京城,想必也知,這衙門辦事,沒有人手是萬萬不行的。尤其是查辦這等大案,若無心腹之人奔走,難免束手束腳。下官在吏部多年,倒也認得幾個機敏能乾、背景清白的年輕人,若李大人不棄,下官或可代為引薦一二?”

圖窮匕見!這是要直接往他身邊安插釘子!李致賢心中怒意升騰,麵上卻依舊平靜,甚至帶上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激”:“周主事美意,本官心領了。隻是如今案情未明,用人更需謹慎。況且,調動人事,自有章程,本官也不便擅專。待此案稍有頭緒,若確需增派人手,再勞煩周主事不遲。”

他婉拒得滴水不漏,既未完全堵死對方,也未留下任何現在就可被利用的縫隙。

周明碰了個軟釘子,臉上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複正常,哈哈一笑掩飾過去:“李大人考慮周詳,是下官唐突了。”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的隨從立刻將那個一直捧著的禮盒呈上,“區區薄禮,乃家鄉特產,不成敬意,還望李大人笑納。”

李致賢掃了一眼那雕刻精美的木盒,知道裡麵絕不可能隻是“家鄉特產”。他麵色一肅,正色道:“周主事,這就不必了。本官為官,向來清廉自守,從不收受同僚饋贈。此例一開,日後難免瓜田李下,還望周主事體諒。”

他拒絕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周明的臉色終於有些掛不住了,青紅交加,勉強維持著笑容:“是是是,下官考慮不周,李大人清名,下官早有耳聞,佩服,佩服。”他又勉強坐了片刻,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閒話,便起身告辭,帶著那份未被接受的“薄禮”,灰溜溜地走了。

送走周明,李致賢站在花廳門口,望著對方消失在照壁後的背影,眼神冰冷。張世榮的手段,一環扣著一環,打壓、孤立、試探、拉攏、安插……無所不用其極。這更從反麵印證了,茂兒爺一案,以及其背後可能牽扯的“清源”之舉,真正觸動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

他回到書房,心情並未因成功打發走周明而輕鬆,反而更加沉重。對手的強大與無所顧忌,遠超他的想象。他重新拿出黃惜才的信,又摸了摸懷中那冰冷的磚塊。

來自靜水的溫情與提示,與京城冷酷的現實交織在一起。他仿佛站在一條細線上,一邊是可能萬劫不複的深淵,一邊是渺茫卻必須追尋的微光。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李安去而複返,臉上帶著一絲更深的憂慮。

“老爺,剛收到消息……我們派去暗中查訪‘老’、‘翁’字樣地點的人……有一個,在西城舊城區,失聯了。”

李致賢的心猛地一沉。

失聯了?

李福那邊才剛剛開始行動,就立刻出現了意外?是巧合,還是……他們的調查,從一開始就落在了彆人的眼裡?

靜水家書帶來的那點溫情瞬間被現實的寒意驅散。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張巨大而無形的網中,稍有異動,那網便會驟然收緊。

黃菡眼中“眼神亮亮”的“好爺爺”或許存在,但圍繞其周圍的,卻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與危險。下一步,該如何落子?那失聯的探子,是生是死?他的調查,是否已經打草驚蛇?

李致賢凝視著窗外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目光銳利如刀。夜幕,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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