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是先於意識蘇醒的。
後腦勺像是被鈍器反複砸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跳,我猛地睜開眼,視線裡卻不是實驗室熟悉的白牆與儀器!
低矮的房梁掛著灰黑色的蛛網,黴味混著汗臭的破被子壓在身上,連空氣都帶著股鐵鏽般的腥氣。
我低罵出聲:
操……
什麼情況?
實驗室裡那聲巨響還在耳邊回蕩,小型粒子對撞機調試時的意外爆炸,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睜眼竟是這鬼地方。
穿越?還是個連塊正經床板都沒有的窮窩?
“羅聿風!你他娘的裝死是不是?!”
踹門聲驟然炸響,木門吱呀晃得像要散架,門外的罵聲混著腳步聲,把我最後一點僥幸碾得粉碎:欠劉爺的二十兩銀子,今天再不還,老子把你這狗窩拆了,連那小娘皮一起賣去窯子!
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我的神智——羅聿風,安北縣的混混頭目,好賭成性,前幾天剛輸光家底,還欠了賭場劉爺二十兩,為了抵債硬搶了個姑娘……還有兩個兄弟,石柱和侯青。
“大哥!你醒了?”
一個鐵塔似的身影撲到炕邊,十七八歲的年紀,身高近一米九,胳膊比我大腿還粗,滿臉焦急!是石柱,原主最死忠的兄弟。
他剛要起身,就被旁邊精瘦的年輕人拉住:彆衝動!黑牙張帶了五個人,咱們打不過!
侯青,外號猴子,眼神靈動卻滿是慌亂,他湊到我跟前,聲音發顫:大哥,黑牙張是劉爺手下最狠的,上次王二欠五兩,被他打斷了腿……
我掀開破被子坐起身,原主的身體意外結實,肌肉裡還殘留著打架的記憶,隻是後腦勺的疼讓我一陣發暈。
目光掃過角落,瞬間頓住!
一個穿淡青色衣裙的少女蜷縮在那裡,頭發淩亂,臉上帶著淤青,淚痕還沒乾。
她見我看過來,嚇得渾身一抖,像隻被獵槍瞄準的兔子,眼神裡全是絕望。
蘇婉清!
記憶裡,原主把她搶來後非打即罵,昨天還盤算著要是還不上錢,就把她轉賣給人販子。
現代人的道德觀像根刺紮進心裡,我皺了皺眉,剛要開口,木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一道縫,黑牙張那張黃黑牙的臉探進來,眼神陰狠:羅聿風,再磨磨蹭蹭,老子先卸你一條胳膊!
石柱噌地摸起炕邊的柴刀,就要衝上去,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原主的力氣不小,但硬拚就是送死。
二十兩銀子,記憶裡安北縣普通人家一年才花五六兩,這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等等!”
我聲音沙啞,卻帶著股連自己都驚訝的冷靜,“我去跟他談!”
侯青愣了:大哥,談?黑牙張油鹽不進……
我沒再多說,起身走到門邊,猛地拉開門。
黑牙張正抬腳要踹,冷不防被我撞得一個踉蹌,他穩住身形,剛要罵人,我先開口了:張哥,踹壞這門,你替我擋風?還是能替我還債?
黑牙張一愣,顯然沒料到羅聿風會這麼說話!
以前的羅聿風要麼耍橫,要麼求饒,從沒這麼冷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