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駐城指揮部,此刻的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伊藤大尉,這位曾經意氣風發、以“占領區治安戰專家”自詡的帝國軍官,正死死地盯著桌上的三份戰損報告。
他的英俊的麵孔,因為極度的憤怒,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鐵青色。
“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站在他對麵的情報官,雙腿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啪”地一個立正,幾乎是用哭腔在嘶吼:
“哈伊!淩晨兩點零五分,野戰醫院及物資中轉站,遭到不明人士潛入!對方引爆了五輛滿載的運輸卡車,導致……導致整個營地殉爆,火勢無法控製!”
情報官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繼續報告:“醫院藥品、物資……全數被毀!駐守的後勤小隊,死傷……死傷慘重!”
伊藤大尉的眼角,在瘋狂地抽搐。
那不僅僅是藥品和物資!那裡,還有他為了“圍剿幽靈”而特意儲備的,整整三個基數的彈藥!
“第二個。”伊藤的聲音,又低沉了一分。
“哈伊!”情報官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軍服,“淩晨四點十五分,搜索小隊在……在城西廢墟的排水溝旁,發現……發現了井上龍一教官的……屍體。”
“砰!”
伊藤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麵上!
那張昂貴的梨花木辦公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屍體?”伊藤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帝國陸軍士官學校的首席教官,張鼓峰的王牌,是被人用冷槍打死的嗎?!”
“不……不是……”情報官的聲音,小得像蚊子,“法醫官初步鑒定……井上教官,是被人……近距離,一槍……擊穿了心臟。”
“納尼?!”
伊藤大尉猛地站了起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近距離處決!
這,已經不是狙殺了!
這是羞辱!
這是帝國軍人,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情報官不敢抬頭,他顫抖著,遞上了最後一份報告:“而且……井上教官的……九七式步槍,連同那具……那具德國造的卡爾·蔡司瞄準鏡……不,不見了……”
“八嘎呀路!!!”
伊藤大尉的理智,終於全線崩潰!
他“嘩啦”一聲,掀翻了麵前的辦公桌!
地圖、文件、茶杯、墨水瓶,摔了一地!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嗆啷”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對著天花板,瘋狂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刺耳的槍聲,在指揮部裡回蕩。
天花板上的石灰,簌簌地往下掉,落了他一頭一臉。
指揮部的所有參謀和衛兵,全部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從未見過,大尉閣下如此失態!
一個井上龍一,一個蔡司瞄準鏡,一個物資中轉站,一個野戰醫院!
伊藤大尉在短短一夜之間,把他用來“圍獵幽靈”的“王牌”和“補給”,輸得一乾二淨!
“幽靈……”
伊藤大尉打空了彈匣,他丟掉手槍,胸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他知道,這件事,壓不住了。
井上龍一是師團長閣下特批,從本土調來的“專家”,現在,他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連武器都被人繳獲了!
物資站的殉爆,更是讓他在城中的整個“治安肅正”計劃,陷入了停滯!
如果這件事,被捅到了師團司令部……
伊藤打了個冷顫。
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憤怒的師團長,立刻撤職,然後被當成“消耗品”,丟進最慘烈的戰場,去“玉碎”謝罪!
“不……我不能就這麼完了!”
伊藤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他的憤怒,迅速冷卻,轉化成了冰冷的、毒蛇般的殺意。
“我還有機會!”
“幽靈……那個該死的幽靈!”
他斷定,那個“幽靈”,一定也受了傷!井上龍一,不可能連一槍都沒有還手!
“他跑不遠!”
“我必須在司令部追責之前,親手!把他抓出來!撕成碎片!”
伊藤大尉重新站直了身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軍服,恢複了往日的冷酷。
“傳我命令!”他對著門口的副官,厲聲喝道。
“哈伊!”副官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立刻調動,‘特彆搜索中隊’!全員出動!”
副官聞言,大吃一驚!
“特彆搜索中隊”,是伊藤大尉的“私兵”,是他在關東軍時,就一手帶出來的精銳,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是真正的“屠夫”!
動用他們,難道大尉閣下,是想……
“我的話,你沒聽見嗎?!”伊藤一巴掌,扇在了副官的臉上。
“哈伊!我馬上去!”副官捂著臉,驚恐地退了出去。
伊藤眯起了眼睛,他知道,一個“搜索中隊”,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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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幽靈”,太狡猾了,他像泥鰍一樣,根本抓不住。
他需要一個,真正的“追蹤專家”。
“備車。”伊藤冷冷地說。
“大尉閣下,您要去哪裡?”
“憲兵隊!”
……
半小時後,日軍憲兵隊,陰暗潮濕的地牢裡。
伊藤大尉,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蜷縮在草堆裡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