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輔錢龍錫在首輔李標的默許下,提出了一項旨在整頓兩淮鹽政、增加國庫收入的急策。
核心是繞過盤根錯節的舊有鹽商體係,由戶部直接委派“鹽政特使”,在主要產鹽區設立“官督商辦”的新局,試圖將部分鹽利收歸中央。
此議一出,如同捅了馬蜂窩。以都察院左都禦史為首的江南籍官員群情激憤,紛紛出列反對。
“兩淮鹽政,牽涉數十萬灶戶、運丁生計,百年規製,豈可輕易更張?此策一行,必致鹽路阻塞,民怨沸騰!”
“戶部直接插手,置巡鹽禦史、地方鹽運司於何地?此乃亂命,臣等萬難奉詔!”
“臣聞此策乃錦衣衛某人幕後推動,其心叵測,意在攬權斂財,禍亂朝綱!”攻擊的矛頭,再次隱晦地指向了陸錚。
這一次,連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員也加入了反對行列,鹽政牽扯的利益太廣,觸動的是整個官僚體係乃至勳貴集團的奶酪。
陸錚巋然不動,待反對聲浪稍歇,才緩緩出列,他沒有看那些激動的官員,而是直接麵向禦座:
“陛下,太後。兩淮鹽稅,歲入何止百萬?然近年來,入庫幾何?鹽商富可敵國,而朝廷國庫空空如也!
邊軍缺餉,百姓淡食,錢都去了哪裡?”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整頓鹽政,非為與民爭利,實為剜除腐肉,以救國脈!有人說此策出自錦衣衛,臣不否認!
若非錦衣衛偵知鹽政積弊之深、貪墨之巨,朝廷至今仍被蒙在鼓裡!有人怕了,所以跳出來反對!
他們怕的不是新政,是怕自己貪墨的勾當敗露,怕斷了他們的財路!”
陸錚話語中的殺意毫不掩飾,直接將反對者定性為貪腐集團。
朝堂之上,一時鴉雀無聲,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李標不得不再次站出來打圓場,最終,整頓鹽政的詔令在一片反對和陸錚的強力支持下,勉強通過。
但執行範圍和力度都被大幅削減,更像是一次試探性的妥協。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圍繞鹽政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潼關關牆上,孫傳庭扶著女牆,望著關外如蝗蟲般蔓延的流寇營寨,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眼神依舊銳利。
軍中存糧僅夠半月之用,箭矢、火藥即將告罄,傷兵營裡每天都會抬出屍體。
“父親,援兵……還會來嗎?”他的兒子,年輕的孫世瑞低聲問道,臉上帶著一絲絕望。
孫傳庭沉默片刻,緩緩道:“朝廷亦有朝廷的難處。
我等守土有責,唯死而已。縱無援兵,亦要崩掉李闖幾顆門牙!”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況且……我相信陸大人……他定在竭力籌措。”
這是一種近乎信念的寄托。在絕境中,孫傳庭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那個遠在京城、手段酷烈卻似乎總能創造奇跡的年輕人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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