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行轅原蜀王府一部分)內,氣氛凝重。
陸錚解下佩劍,重重放在案幾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他揉了揉眉心,連續征戰和眼前的爛攤子讓他身心俱疲。
“說說吧,現在是個什麼光景?”他的聲音帶著沙啞。
孫應元率先彙報軍情:“督師,曹變蛟將軍回報,張獻忠殘部約萬餘核心老營,已竄入川南敘州府今宜賓)一帶的山區,憑借險要地勢負隅頑抗。
我軍騎兵在山地難以施展,幾次進剿,效果不佳,反而有小股部隊遭了埋伏,損失了些人手。”
“川南……”陸錚走到粗糙的四川地圖前,手指劃過那片層巒疊嶂的區域,“山高林密,民情複雜,確實棘手。”他深知,清剿殘寇注定是一場漫長而耗力的山地戰,急不得。
“降卒和流民呢?”他轉向負責軍紀和內衛的將領。
“稟督師,目前聚集在成都城外的‘贖罪營’及各地收攏的流民,已超過五萬人,每日消耗糧草巨大。
其中,‘蕩寇營’經過整訓,已初步成型,可堪一戰。
但其餘人等,安置起來極為困難。城內房屋損毀嚴重,無法容納,城外疫病已有苗頭,若處置不當,恐生大變。”
這才是眼下最迫在眉睫的危機。五萬張嗷嗷待哺的嘴,以及潛藏在其中的不穩定因素,就像一堆乾柴,稍有不慎,一點火星就能燃起衝天大火。
“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一味彈壓。”陸錚沉吟道,“傳令,從‘蕩寇營’抽調兩千人,配合忠武軍老營,維持秩序。
將其餘降卒和流民,以千人為單位,分散編組,由我們的人帶領,前往成都府周邊各縣,參與修複官道、水利,清理廢墟。
告訴他們,勞作換取口糧,表現優異者,可提前獲釋,甚至授予田土。”
這是以工代賑,也是分化管理。將龐大的人群打散,既能利用勞力恢複生產,也能減少聚眾生事的風險。
“糧食還能支撐多久?”陸錚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負責後勤的將領麵露難色:“督師,張逆撤退前,將官倉和富戶存糧焚毀殆儘。
我軍自帶糧草,加上從江南緊急調運的部分,若僅供我軍及‘蕩寇營’食用,尚可支撐兩月。
但若要賑濟這數萬流民和成都城內幸存百姓……恐怕……不足一月之需。”
賬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明白,沒有糧食,一切安撫和重建都是空談。饑餓會很快摧毀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秩序。
巡撫行轅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負責後勤的將領彙報完情況,賬房內一片死寂。糧食,這個最簡單也最致命的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陸錚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他深知林汝元在江南的壓力已到極限,朝廷內部反對聲浪日高,再次伸手向江南要糧,不僅強人所難,更會授政敵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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