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走到沙盤前,目光在潼關、河南、宣大一線遊走:“楊嶽不是盧象升,他不會讓我們去送死。他這是陽謀。
他知道我看重川陝根基,但也知道我不會坐視北疆徹底糜爛。
一旦宣大失守,清軍鐵騎便可直撲山西,威脅潼關,我們好不容易經營的川陝,將直接暴露在兵鋒之下。”
陸錚手指重重地點在河南方向:“而且,他提到了河南。那裡流寇雖平,但民生凋敝,官府的掌控力極弱。
我們若有一支精銳突然出現在那裡,不僅能攪動局勢,讓皇太極和阿濟格分心,更能……將我們的影響力,提前滲透進去。”
沈繼榮恍然:“督師之意,並非真要我們去與清軍主力硬碰,而是……聲東擊西,既應和了楊督師,也為我軍日後東出,埋下釘子?”
陸錚點了點頭:“不錯。傳令給傅宗龍,就說為策應北疆,需借道陝西,請他與潼關守將行個方便。
另外,命川中續備軍抽調兩萬精銳,由……賀人龍率領,即刻集結,做出東出潼關,進軍洛陽的姿態。
記住,是‘做出姿態’!行軍要慢,旗號要明,聲勢要大!
但要嚴格約束部隊,不得擾民,不得與地方官府衝突,遇小股流寇則剿,遇清軍探馬則避。”
沈繼榮心領神會:“虛張聲勢,引而不發?妙!如此,既回應了朝廷和楊督師的期待,給了北線將士一個希望,又避免了主力陷入泥潭。
還能試探傅宗龍的態度,並讓皇太極和阿濟格不得不分兵防備河南方向。”
陸錚眼神深邃,平靜道“告訴賀人龍,他的任務不是打仗,是‘存在’。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陸錚的兵,動了!
剩下的,就看楊鎮遠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穩住北線了。
同時,四川的清丈田畝,一刻也不能停!告訴林汝元,江南的銀子,必須按時送到!根基,才是我們真正的底氣。”
……
宣府城頭
馬科獨自在殘缺的垛口後巡視,親兵遠遠跟著。城下,清軍營地篝火連綿,如同繁星,帶著不祥的壓迫感。城中,饑餓的呻吟和傷兵的哀嚎隱約可聞。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是那位曾提議與清軍“搭話”的親兵隊長。
“軍門,”他低聲道,“城裡……快斷糧了。楊督師承諾的援軍和物資,連影子都沒有。
外麵都在傳,陸督師的兵已經出動,但……是去了河南,離我們遠著呢。”
馬科身體僵硬,沒有回頭,隻是死死盯著城下的火光。
親兵隊長繼續道:“阿濟格王爺……又派人射了信進來。說……說隻要軍門肯……既往不咎,高官厚祿……”
“夠了!”馬科低吼一聲,聲音沙啞。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牆磚上,手背瞬間見血。
“我馬科……世受國恩……”這句話他說得異常艱難。忠誠的烙印與生存的本能,在這絕望的圍城中激烈撕扯。
他知道,一旦邁出那一步,就將萬劫不複。但若不邁,這滿城軍民,還有他自己,又能撐到幾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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