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舔過木屋窗板,灶膛裡的餘火還蜷著幾縷暖意。小蝶將最後一勺稠粥舀進我碗裡時,指尖不易察覺地輕顫了一下,米粥邊緣漾開幾絲細微波紋。光線斜斜打在木盆裡未及倒掉的洗碗水上,浮著油星碎沫,像散落的魚鱗,倏地碎了又合。她低頭收拾碗筷,瘦削的脊背彎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緊繃在灰撲撲的舊衣下。
“走了,叔。”她背起小藤簍,聲音輕得像被灶灰濾過一遍。
上山的路裹著霜氣,腳步落下便蹭在枯草上沙沙作響。小蝶習慣性地跟在我影子裡,不近不遠地綴著,恰是回首便能看清她低垂睫毛的距離。路越發陡峭,晨霧沉墜,懸在荊棘亂草的邊緣凝成了細小的水珠,浸濕了褲腳。半山腰那片空闊處,樹影疏淡了許多,風從山穀卷上來,帶著隔夜冰冷的底氣,砭人肌骨。
我將備好的柴刀抽出,刀鋒在微亮的寒氣裡閃過一道沉鈍的白光。刀起刀落的聲音短促地撞在岩壁上又跌落,驚起幾隻不知名的鳥雀,“撲棱棱”消失在更深更冷的綠色屏障之後。碎枝乾柴越積越多。小蝶不用我招呼,已默默彎下腰去,開始拾掇散亂的柴禾。她手指細長,動作卻有些僵滯,抓起一大把枯枝,又幾根幾根地從指縫裡漏下去。我忍不住喚她:
“攏一堆就好,歇歇腳。”
她抬起頭,清晨薄脆的光穿過枯枝的縫隙落在眼底,那一瞥很飄忽,像是在看我身後的某塊灰色山岩,又像什麼都沒有看。嘴唇翕動了一下,大概想應聲,最終隻是含糊地點了點頭。
我把一柄柴刀留給她,刀柄的溫膩似乎還有餘溫。自己握緊了另一柄沉甸甸的舊刀,踩著簌簌作響的凍土落葉,向山坳深處那片更高大幽暗的黑鬆林走去。鬆針濃鬱到化不開的腐殖質氣味鋪天蓋地湧來,蓋過了身後小蝶那兒微弱的草木清氣。回頭再望時,她的灰藍布衣如同一塊補丁,釘在霧氣彌漫的淺山腰上,漸漸融化成一抹模糊暗淡的青灰,像山壁間生出的一小片苔蘚。風聲嗚嗚咽咽,搖動樹冠,我壓下心裡那絲莫名的空虛,柴刀再次重重斫入樹乾。
就在我刀鋒劈開又一截枯枝的同時,下方淺坡樹影叢中,似有模糊輪廓被驚動了。
半山腰那一片林木稀疏處,在小蝶低頭費力抱起最後一捆柴禾時,右側濃密榛莽叢後的陰影突然活了起來。兩個像從腐葉堆裡爬出來的男人,瞬間撕開交錯的枯藤,抖落一身寒氣,無聲無息地杵在了小蝶麵前,像兩截突兀立起的黑木炭。
她猛一哆嗦,懷裡剛抱起的幾根柴禾“嘩啦”掉在地上,砸在碎石上。風撲上來,吹得她額前的碎發橫飛,遮了滿眼的驚悸。
其中一個男人身材粗矮,厚嘴唇微微下撇,嘴角掛著點涎水的光亮。他操著濃重短促的語調開口,那音調如同海邊粗糲的沙石刮著船板:
“蝶兒姑娘,好你!”聲音不高,卻像冰棱落地般突兀尖銳,“尋你苦嘞!你爹托死話了。”
小蝶的背脊明顯繃直了,像一張突然勒緊的弓弦。她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們,牙齒在下唇上咬出一道淺淺的蒼白色痕,臉色瞬間退儘了最後一點暖意,隻餘下凍雪似的清白。
另一個稍微高點,臉色陰沉得像山雨前的天色,鼻息在冷風裡噴出兩道渾濁的白氣,不耐地催促:“快說,耽誤不起!”
矮個男人又逼近一步,裹著陳舊油膩氣味的影子幾乎罩住了小蝶。他放軟了些腔調,卻掩不住急迫:“蝶兒姑娘,你爺爺……重了!就掉著那口氣了!他閉眼前隻惦你一個孫兒呀……你爹這才讓我倆,穿了幾座山才尋到這旮旯兒來……”
“轟”一聲悶響!是我在深林裡將一段巨粗的枯木放倒的動靜。那聲音穿透力極強,連帶著遠處的樹冠都隨之晃動了一下。
這聲異響將矮個男人的後半截話掐斷了。三人同時朝巨響來源的密林深處驚望。矮個子臉上閃過刹那的驚疑,旁邊那高個的一隻手已下意識按住了腰間鼓起一塊硬物的地方。山風驟然加大了力道,拉扯著他們的衣襟和額前乾枯的亂發,發出嗚嗚的呼號。
林子搖晃的枝葉影子在小蝶臉上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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