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我們已被“請”回了之前那處隱秘宅院,隻是此番待遇天差地彆。監斬官劉明判司親自陪同,點頭哈腰,之前的官威蕩然無存,臉上隻剩下小心翼翼的惶恐。院落內外戒備的也不再是普通城衛軍,而是換上了一批氣息更加精悍、眼神銳利、行動間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便裝之人,顯然是玉行道人所言“禁衛軍”所屬。
閒雜人等皆已屏退,隻剩下我們核心幾人以及玉行道人。氣氛凝重而詭異,劫後餘生的慶幸被巨大的疑惑取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依舊邋裡邋遢的老道身上。
玉行道人渾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呸一聲吐掉嘴裡嚼得沒味的草根,然後像變戲法似的,從他那看似空蕩蕩的破舊道袍袖子裡,摸出了一把零零散散、顏色質地各異的玉石。這些玉石大小相近,約莫拇指指甲蓋大小,形狀並不規則,表麵光滑溫潤,隱隱有靈光內蘊。
“喏,拿著。”他隨手將這幾塊玉石拋向我們,動作隨意得像是在分糖豆。
我們下意識地接住。入手微涼,能感覺到玉石內蘊含著一絲奇異的能量波動,與尋常靈石截然不同。玉石的一麵光滑,另一麵則刻著細小的古篆字。
我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塊,玉石呈淡青色,刻著一個清晰的“蛇”字,旁邊還有更小的“肆”字印記。
“這是……”韓策言摩挲著手中一塊赤紅色、同樣刻著“蛇”和“壹”字的玉石,眉頭微挑。
高傑拿著的一塊暗金色玉石,上麵赫然是一個“龍”字,配著“壹”字印記,他黝黑的臉上滿是茫然:“龍?俺?”
楊仇孤和張欣兒對視一眼,他們手中的玉石皆是墨黑色,刻著“蛇”與“叁”。
程偉和何源拿到的是土黃色的玉石,刻著“馬”字,分彆是“肆”和“肆”。張羅則得到一塊翠綠色的“馬”字玉,帶著“壹”字印記。
夏施詩手中的玉石與我一樣,淡青色,“蛇”與“肆”。
玉行道人看著我們疑惑的表情,嘿嘿一笑,盤腿坐在石凳上,翹起二郎腿,解釋道:“咱們大離朝禁衛軍,對外保密。這玩意兒,就是身份憑證,也是個通訊和記錄功勳的小玩意兒。按十二生肖排序,鼠最高,豬最低。你們嘛……”他目光掃過我們,
“李陽,夏施詩,編入四隊,蛇級。”
“程偉,何源,編入四隊,馬級。”
“韓策言,編入一隊,蛇級。”
“高傑,編入一隊,龍級。”他說到高傑時,語氣似乎帶著點戲謔。
“楊仇孤,張欣兒,編入三隊,蛇級。”
“張羅,編入一隊,馬級。”
他最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丟出一塊紫金色的玉石,上麵刻著一個醒目的“鼠”字,旁邊是“柒”:“至於老道我,七隊,鼠級。算是你們這幾個小隊的臨時負責人吧。”
鼠級!七隊!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這代表著禁衛軍最高等級之一的“鼠”級從他口中說出,還是讓我們心頭劇震。
“禁衛軍……我們何時……”我握緊了手中的“蛇”級玉牌,感覺這塊小小的玉石重若千鈞。這意味著我們從此刻起,不再僅僅是江湖客,更有了官麵的身份,儘管是隱秘的。
“嘿,從老道我收你們為徒那天起,就算備上案了。”玉行道人摳了摳鼻子,“不然你們以為,就你們在華州城搞風搞雨,殺青木幫的人,毀蝕靈散,官府真能一點不知情?早被當成亂民剿了八百回了!”
原來如此!之前的種種疑團,似乎有了解釋。為何我們行事雖險,卻總能留有喘息之機?為何官府之前的態度那般曖昧?一切都有師傅,或者說,他背後“禁衛軍”的影子在操控。
韓策言把玩著赤紅玉牌,眼神閃爍:“一隊,蛇級……師傅,這隊伍和級彆,有何說法?”
“隊伍嘛,各有司職,一隊主戰伐,三隊司詭譎奇技,四隊……嗯,算是綜合應變吧,啥都乾點。”玉行道人含糊其辭,“至於級彆,關係到權限、資源調配和能接觸到的情報。龍級小子,”他看向高傑,“你小子走大運了,雷罡戰體有點意思,上頭有人看好你。”
高傑撓了撓頭,還是有些懵。
“那……劉墨緣呢?”楊清韻忍不住開口問道,語氣擔憂。
玉行道人笑容收斂了些,搖了搖頭:“那丫頭不在名錄內,她的失蹤,與我們禁衛軍無關,另有緣由。”
院落內一時沉默。手中冰冷的玉牌提醒著我們身份的轉變。禁衛軍,大離王朝最神秘、權力最大的暴力機構之一。我們不再是純粹的江湖人,被卷入了一個更龐大、更複雜的漩渦。
“行豹和蝕靈散的事,現在可以算是‘公務’了。”玉行道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有了這層皮,很多事就好辦多了。不過也彆太張揚,身份保密是鐵律。”
他目光掃過我們每一個人,那平日裡渾濁的眼中,此刻銳利如刀:“記住,從現在起,你們既是我的徒弟,也是大離禁衛軍的一員。華州城這潭水,該徹底攪清了。該殺的殺,該抓的抓,放手去做,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空,意思不言而喻。
我們握緊了手中的身份玉牌,心中五味雜陳。危機暫解,卻套上了另一重枷鎖,也擁有了新的力量和權限。前路依舊凶險,但這一次,我們身後站著的,是整個大離王朝最神秘的利刃。
華州城的棋盤,因為禁衛軍的介入,驟然升級。接下來的博弈,將更加殘酷,也更加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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