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服裝店潔淨的落地窗,灑在精心陳列的衣物上,泛著柔和的光澤。
店裡客人不多,母親正耐心地為一位熟客介紹新款,趙叔則沉穩地坐在收銀台後,目光習慣性地掃視著店內,帶著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我整理著剛熨燙好的襯衫,享受著這份由母親和趙叔帶來的、久違的從容。
店門被推開,門鈴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歡迎光……”我的話音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戛然而止。
如同平靜湖麵驟然投入一塊冰冷的石頭,剛剛的鬆弛感蕩然無存。
何誌明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沒有葉雅。
他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焦慮,與這身光鮮的打扮形成刺眼的對比。
他的眼神不再有上次帶著葉雅來時那種刻意營造的平和或倨傲,反而閃爍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窘迫?
我的心猛地一沉,警鈴大作。
他這次來,絕非為了“探望孩子”那麼簡單!
母親也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趙叔從收銀台後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沉默的牆,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牢牢鎖定在何誌明身上。
店裡的空氣瞬間凝滯,那位熟客似乎也感受到了異樣,匆匆選好衣服結賬離開了。
“華華……”
何誌明的聲音有些乾澀,他有些訝異的看了看我的母親和趙叔,他應該沒有想到店裡還會有他們的存在。
他避開母親和趙叔刀子般的目光,隻看向我,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單獨?”
母親冷哼一聲,一步跨到我身前,像護崽的母獅。
“何誌明,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上次帶著那個狐狸精來惡心我們還不夠?現在又想單獨禍害華華?門都沒有!有話就在這兒說!有屁就在這兒放!當著我和老趙的麵說清楚!”
我詫異的望著母親,但心裡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暖流。
記憶中的母親一直保持著完美女人的溫婉形象,我從未見她有過爆粗口的記憶。
今天為了護住自己的女兒,母親不顧形象的開罵這個辜負她女兒的負心漢。
趙叔沒有說話,隻是抱著雙臂,穩穩地站在那裡,眼神冰冷如鐵。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壓力,讓何誌明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何誌明被母親的怒斥和趙叔的氣勢壓得臉色發白,他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再看母親和趙叔,目光直直地、帶著一種近乎破罐破摔的急切,再次投向我:
“華華,我……我遇到麻煩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終於撕下了所有偽裝,露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我需要錢!急用!”
“錢?”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充滿了荒謬和冰冷的嘲諷。
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在這個情境下,簡直像一出荒誕的戲劇!
“對!錢!”
何誌明急切地向前邁了一小步,眼神裡充滿了焦灼,“很大一筆!葉雅她爸……葉局那邊……出了點狀況!他需要打點,需要……疏通!這事關他的前程,也關係到我的前途!華華,看在……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幫幫我!把……把協議裡我放棄的那些錢,先借一部分給我周轉!我保證!等葉局那邊穩定了,我雙倍……不!三倍還給你!”
他終於窮圖匕見!
原來如此!什麼探望孩子,什麼夫妻情分,全是狗屁!
他獨自前來,低聲下氣,甚至不惜在母親和趙叔的怒視下開口,為的隻有一個赤裸裸的目的:要錢!
要回他當初為了“儘快奔向新生活”而“慷慨”放棄的錢!要回去填補葉雅父親那個無底洞!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席卷了我,不是因為他的無恥,而是因為他竟敢如此理所當然地將我和孩子們最後的保障,視為他可以隨時取用的資源!
為了他的“前途”,為了討好葉家!
“嗬……”
一聲極冷的、帶著無儘諷刺的笑聲從我唇邊溢出。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同床共枕、如今卻麵目全非的男人,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寒和徹底的失望。
“何誌明,”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凝滯的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