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修坐在車裡,車裡溫度很低。
月光灑進來,隻照亮了他半邊臉。矜貴疏離的神情裡隱藏了幾分疲憊。
他從不逃避任何事情。隻是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不得不短暫地坐在車裡恢複一點體力。
華庭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從電話裡傳來。
姐夫?
這對他來說是個很陌生的詞。但是從桑華庭嘴裡說出來,那麼理所當然,幾乎一瞬間就衝破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好像本應如此。
桑家大小姐,怎麼就不在沈家默許的範圍之內了?
怎麼就過不了他自己這一關了?
這層窗戶紙捅破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整個人氣質挺拔。
“你姐姐怎麼了?”
華庭鎮定了些許:“她不配合治療。醫生說了,這樣的應激反應很常見,她也是人啊…在英國一個人呆了那麼久,又受了這麼大刺激,哪兒能受得了…”
“人是你救回來的,你不能把她扔在這兒不管。”
沈硯修莫名想笑。
桑遠峰彆的本事沒有,兩個女兒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活該他栽得徹底。
“華庭。”
“嗯,姐夫,你說。”
“看好她,彆讓她做傻事。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去找她。”
…
這是這幾天來華庭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整個人都恢複了精神,高興得快要哭出來了。
她不會再萎靡不振,至少在沈硯修到來之前,她要支撐得住。
她要做的事還很多。
那兩個消失的財務人員,許士傑到底查到了沈硯國多少東西。其中一定有能幫遠峰集團脫離困境的關鍵證據。
更重要的是,她要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姐姐。
整整一個星期,她都忙得腳不沾地。
晚上在醫院的病房看護桑晚,睡三個小時就要起來一次。
醫生給桑晚加大了鎮定劑的劑量。看過她以往的病理診斷書之後,又開了帕羅西汀。
這些藥物短時間內會讓病人情緒更糟,但是沒有辦法,治療是有周期的。彈簧被壓到極限之後,想要複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桑晚的脾氣開始變得很差。
經常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看著華庭也沒了往日溫柔包容的神色。
華庭想喂她吃東西的時候,會把碗筷連帶桌子推到地上。
到了晚上,看到華庭躺在陪護床上,又抱著自己的頭開始不停地流眼淚。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背後的傷口崩裂,如此往複。
華庭每一次都會堅定地告訴她:
“姐,沒關係的,我會把你治好的。”
“我答應了沈硯修,他來之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
某天晚上,她整理好父親發來的材料之後,撥通了許士傑的電話。
“許先生,我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