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剛過一個月,東北的嚴寒就鋪天蓋地壓了下來,山坳裡的積雪足有半尺深,踩上去能沒到小腿肚,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似的。林逍的胳膊徹底痊愈了,大灰也恢複了往日的矯健,每天在院子裡追著青芽跑,腳掌踩在凍硬的雪地上“噠噠”響,尾巴豎得像根小旗子。虎子憋了大半個秋天,早就按捺不住打獵的心思,天天纏著林逍:“逍兒哥,這剛入冬,野獸正攢膘呢,肉最嫩!咱上山碰碰運氣唄,打隻麅子回來燉肉!”
這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虎子就背著獵槍、挎著砍刀和兩個空布袋到了門口。林逍已經收拾妥當,身上裹著件厚實的狼皮襖,這是去年打了野狼後請皮匠鞣製的,毛厚絨密,擋風又保暖,腰間彆著砍刀,手裡牽著大灰和青芽。林建國從屋裡出來,遞給他一個油紙包:“裡麵是熱乎的玉米麵餅子,再帶壺熱水,山上冷,彆凍著。”王秀蘭也跟著叮囑:“彆往深山裡去,雪化了路滑,早去早回!”
“知道了娘!”林逍接過油紙包,把水壺掛在腰間。兩人牽著獵狗往東山方向走,大灰和青芽興奮地在前麵跑,尾巴搖得歡快。雪水浸透了棉鞋,冰涼的感覺從腳底往上鑽,凍得腳趾發麻,但狼皮襖裹得嚴實,上半身暖烘烘的。路邊的柳樹枝條光禿禿的,裹著一層白霜,風一吹“嘩啦”響,雪沫子順著樹乾往下掉,在地上積成了小小的雪堆,踩上去“咯吱”作響。
東山是林場周邊最常去的獵場,裡麵有麅子、野兔、山雞,偶爾還能碰到野豬。兩人踩著積雪往山上走,狼皮襖的毛領蹭得臉頰發癢,呼出的白氣在眉毛和胡茬上結了層白霜,凍得硬邦邦的。大灰和青芽在前麵開路,鼻子不停地嗅著,耳朵高高豎起,捕捉著山林裡的每一絲動靜,積雪沒到它們的小腿,跑起來卻依舊輕快,爪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整齊的梅花印。
“逍兒哥,你看那棵樹!”虎子突然指著前麵一棵樺樹,壓低了聲音。林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樹乾上有幾道新鮮的劃痕,樹皮被蹭掉了一塊,露出裡麵的嫩色。“是麅子的痕跡,剛留下沒多久。”林逍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蹄印,“看蹄印大小,是隻成年麅子,應該就在附近。”兩人立刻屏住呼吸,牽著獵狗躲到樹後,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卻沒見到麅子的影子。虎子有些泄氣,往手上哈了口熱氣搓了搓:“這麅子咋這麼精?剛入冬不該正出來找吃的嗎?”林逍笑了笑,跺了跺凍麻的腳:“剛下過雪,氣味被蓋了,它們警惕性更高。再說天冷,它們也懶得動,找個背風的地方窩著呢。再往山上走走,看看有沒有野兔窩,這時候的野兔最肥。”兩人繼續往上走,山上的樹木更茂密了,鬆針上積著厚厚的雪,走過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砸在脖子裡,冰涼刺骨。
走了一個多小時,獵狗們隻找到了幾個被積雪蓋住的野兔窩,裡麵空空如也,連隻山雞都沒驚到。虎子靠在一棵鬆樹上,大口喘著氣,呼出的白氣一團接一團:“這鬼天氣,野獸都躲起來避寒了!凍得我腳趾頭都快沒知覺了!”林逍也覺得有些累,從懷裡掏出油紙包——揣在貼身的地方,玉米麵餅子還帶著點熱氣,分給虎子一塊:“先吃點東西暖暖身子,補充體力。剛入冬雪還不算太厚,等再過陣子大雪封山,更難獵到東西,耐心點。”
兩人坐在雪地上吃餅子,獵狗們趴在旁邊休息。大灰突然豎起耳朵,對著山坳的方向狂吠起來,青芽也跟著叫了兩聲,尾巴繃得筆直。“有情況!”林逍立刻站起身,握緊了手裡的獵槍。虎子也連忙放下餅子,端起三八大蓋,跟著林逍往山坳走去。
山坳裡有一片開闊的空地,中間有一個不大的水泡子。這時候的水泡子早就凍得結結實實,冰麵厚得能走人,邊緣處因為風吹,結著一層毛茸茸的白霜,冰麵下隱約能看到墨綠色的水影。大灰和青芽正對著水泡子的一處冰麵狂吠,爪子在冰麵上刨著,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林逍走過去一看,冰麵上有幾個被凍住的小洞口,周圍的冰麵顏色比彆處深,隱約能看到冰層下有東西在動。
“是林蛙!”林逍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虎子湊過來,搓著凍紅的手看著洞口:“這玩意兒不是入冬就鑽泥裡冬眠了嗎?冰這麼厚,咋能看著動靜?”林逍蹲下身,指著水泡子說道:“林蛙精著呢,知道往水溫高的地方鑽!這水泡子底下有股溫泉眼,水溫能保持在零上幾度,它們就紮堆鑽在這處的泥裡冬眠,冰麵薄的地方就能看著影子。現在剛入冬沒多久,它們還沒睡得太沉,偶爾會動一動。”
他從腰間解下砍刀,順著洞口輕輕鑿著冰麵——冰麵不算太厚,幾下就鑿開一個小窟窿,裡麵的水帶著點暖意,幾隻拳頭大小的林蛙正蜷縮在泥裡,身上帶著一層薄薄的黏液,因為水溫恒定,黏液都沒凍住,顏色是深褐色的,和泥土的顏色差不多,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你看這林蛙,剛入冬攢足了膘,肚子裡全是營養,肉質最是肥美,比麅子肉還嫩,燉著吃暖身又補氣血,正好治你這凍得發僵的身子。”林逍說著,小心翼翼地伸手進冰洞裡,抓住一隻林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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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蛙因為在暖水裡冬眠,還帶著點活力,被林逍抓住後,四肢輕輕蹬了蹬,發出微弱的“呱呱”聲。林逍把林蛙舉起來給虎子看:“你看這體型,比秋天的大一圈,皮膚光滑緊繃,一點褶皺都沒有,這就是攢足了膘的成年林蛙,最是金貴。以前山裡人冬天凍得受不了,就來這種有溫泉眼的水泡子鑿冰抓林蛙,燉一鍋湯,渾身都暖透了。”
虎子也來了精神,凍僵的手腳都利索了,連忙從背包裡掏出布袋,蹲下身幫忙。林逍教他:“用砍刀輕輕鑿冰,彆把冰碴弄進水裡驚著它們,抓的時候輕點,彆把黏液弄掉了,這黏液燉的時候能提鮮。還有,小的彆抓,留著明年繁殖,咱隻抓成年的,夠吃就行。”兩人分工合作,林逍負責鑿冰洞,虎子負責抓林蛙,大灰和青芽則守在旁邊,警惕地看著周圍,防止有野獸靠近。
水泡子的溫泉眼周邊冰洞不少,兩人凍得手都紅了,卻越抓越起勁,足足抓了一個多時辰,裝了兩大布袋,估計有五六十隻。林逍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卻沒多少暖意,說道:“差不多了,夠咱兩家吃幾頓了,再抓就過量了,得給明年留種。這剛入冬,往後想吃還能來。”虎子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水泡子:“這玩意兒太稀罕了,比麅子肉還香!真想多抓點。”林逍拍了拍他的肩膀:“山裡的寶貝得省著用,細水長流才好,明年冬天還能來抓。”
兩人把布袋係緊,挎在肩上往家走。寒風刮得臉疼,可心裡都熱乎乎的。路上,虎子跺著凍麻的腳問道:“逍兒哥,這林蛙咋燉才好吃?我以前就吃過一次,還是我娘夏天清燉的,沒什麼味道。”林逍笑了笑:“夏天的林蛙哪有冬天的肥!咱東北人冬天吃這玩意兒,就得醬燉,用咱娘醃的黃豆醬,再配點薑片、蔥段驅寒,燉出來醬香裹著鮮味,肉質嫩得入口即化,吃完整個人都暖烘烘的,那才叫地道!”
回到家的時候,王秀蘭正在灶台邊燒火,煙囪裡冒著滾滾的白煙。看到兩人挎著布袋回來,連忙迎出來,搓著手上的灰:“打到啥好東西了?凍得臉都紅了!”林逍把布袋舉到她麵前:“娘,你看!在水泡子鑿冰抓的林蛙,剛入冬攢足了膘,肉質特彆肥!今天咱醬燉林蛙,暖身又解饞!”王秀蘭一看是林蛙,眼睛都亮了:“好家夥!這可是冬天的寶貝!快進屋暖和暖和,我去醬缸裡舀點黃豆醬,再燒點熱水給你們燙燙手!”
林逍和虎子把林蛙倒進盆裡,用清水衝洗乾淨。林逍教虎子處理林蛙:“先把林蛙放在清水裡泡半個時辰,讓它們把肚子裡的泥沙吐乾淨。然後左手抓住林蛙的頭部,右手捏住它的兩條後腿,輕輕一掰,就能把內臟取出來。注意彆把苦膽弄破了,不然肉會發苦。”
虎子學得很快,沒多久就掌握了技巧。兩人一邊處理林蛙,一邊聊天。虎子搓著手說道:“逍兒哥,這大冷天的能抓著這麼些林蛙,真是運氣!等會兒燉好了,我得給我娘送點過去,讓她也嘗嘗鮮。”林逍笑著點頭:“那是自然,這麼多林蛙咱兩家也吃不完,分點給鄉親們嘗嘗,天冷了都補補身子。”
處理好林蛙,林逍從醬缸裡舀出一大勺黃豆醬,這醬是王秀蘭去年秋天用本地黃豆醃的,曬了三個多月,顏色深紅,聞著就醬香濃鬱。他把醬放在碗裡,加了點溫水調開,又切了幾片薑片、幾段蔥段,找了兩個乾辣椒掰成段——東北醬燉講究鹹香帶點微辣,既能去腥味,又能提鮮。
廚房的灶膛裡,柴火已經燒得很旺,鐵鍋被燒得通紅,整個廚房暖烘烘的。王秀蘭往鍋裡倒了點葷油——這油是剛入冬殺豬煉的,凝固著的時候雪白,化開後香氣醇厚,還帶著點肉香。等油熱得冒青煙,先放進薑片、蔥段和乾辣椒,“滋啦”一聲煸炒出香味,接著把調好的黃豆醬倒進去,小火慢慢熬。“冬天燉菜就得醬味濃點,驅寒!醬得熬透才香,不能急!”王秀蘭一邊用鍋鏟攪著醬,一邊說道,醬熬了兩三分鐘,顏色變得更紅,香味也越發濃鬱,飄得滿院子都是。
醬熬好後,王秀蘭往鍋裡加了兩碗清水,大火燒開。虎子湊在門口,聞著醬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嬸子,太香了!光聞這醬味我就能吃兩個玉米麵餅子!”王秀蘭被逗笑了:“彆急,等林蛙燉好,保準讓你吃夠!”林逍站在旁邊幫著遞東西,狼皮襖的毛領上沾了點灶灰,他隨手拍了拍,眼睛盯著鍋裡的醬湯,眼裡滿是期待。
醬湯燒開後,王秀蘭把處理好的林蛙倒進鍋裡,用鍋鏟輕輕翻攪,讓每隻林蛙都裹上醬湯。“林蛙嫩,得用中火燉,燉一刻鐘就行,燉久了肉就散了。”林逍站在旁邊提醒道,他小時候跟著爺爺吃過不少次醬燉林蛙,對做法門兒清。王秀蘭點點頭,把灶膛裡的柴火稍微減了點,讓鍋裡保持沸騰卻不撲鍋的狀態,醬湯咕嘟咕嘟地翻著泡,把林蛙的鮮味都煮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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燉林蛙的功夫,林建國從養殖場回來了。一進院子就聞到了香味,連忙跺掉腳上的雪走進廚房:“燉啥好東西呢?這麼香!大冷天的聞著就暖和!”林逍笑著說道:“爹,我們今天上山在水泡子鑿冰抓了林蛙,燉的醬燉林蛙,您嘗嘗!”林建國高興地說道:“好小子!會找食兒!這剛入冬的林蛙最補了!養殖場的麅子都好得很,我剛給棚子加了層草簾,天冷得給它們保暖,不然掉膘。”
一刻鐘後,醬燉林蛙終於好了。王秀蘭掀開鍋蓋,一股濃鬱的醬香裹著鮮味撲麵而來,鍋裡的林蛙顏色裹著深紅油亮的醬色,肚子微微鼓脹,醬湯收得濃稠,剛好掛在林蛙身上。王秀蘭用筷子夾起一隻,吹了吹遞到林逍嘴邊:“你先嘗嘗,鹹淡咋樣。”林逍咬了一口,醬香先在嘴裡散開,接著是林蛙的鮮嫩,肉質q彈卻不柴,一點腥味都沒有,他連連點頭:“太香了娘!鹹淡正好,比爺爺當年燉的還好吃!”
眾人圍坐在炕桌旁,王秀蘭把醬燉林蛙端上桌,又炒了一盤雞蛋,拍了根黃瓜,還端上一碟自家醃的鹹菜,擺了四個小菜。林逍先給王秀蘭夾了一隻最大的林蛙,又給林建國和虎子各夾了一隻:“快嘗嘗,這味兒絕了!”虎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醬香和鮮味在嘴裡炸開,他燙得直呼氣卻舍不得吐:“太香了!比山雞還香!這肉嫩得像豆腐,還帶著醬味,好吃!”
林建國也夾了一隻林蛙,慢慢嚼著,點點頭:“這味兒地道!以前我跟你爺爺冬天打獵,遇著凍雨沒法走,就找這種有溫泉眼的水泡子鑿冰抓林蛙,那時候沒葷油,就用豬油渣炒醬,味兒也沒這麼香。”王秀蘭笑著說道:“現在日子好了,啥都不缺,這葷油是剛煉的,香得很!下次燉的時候再加點五花肉,味兒更濃,還能多燉點湯,給你倆暖暖身子。”她又給林逍夾了一隻:“你倆凍了大半天,多吃點,這林蛙補得很,驅寒最管用。”
林逍咬著林蛙肉,隻覺得鮮香味直往鼻子裡鑽。醬湯裹著肥嫩的肉質,越嚼越香,連骨頭縫裡都浸著味兒,吃下去渾身都暖烘烘的,剛才在山上凍的寒氣瞬間散了大半。他就著林蛙吃了大半個玉米麵餅子,又喝了口熱乎的醬湯,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連忙把狼皮襖脫下來搭在炕邊。“娘,下次咱再抓著林蛙,就按您說的加五花肉燉,肯定更香,湯還能泡餅子。”林逍一邊吃一邊說道。
眾人一邊吃一邊聊,虎子捧著碗說道:“嬸子,您這手藝真是絕了!這林蛙燉得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等下次逍兒哥再抓著,我還來蹭飯!”王秀蘭被逗笑了:“你這孩子,想吃就來!下次讓逍兒多抓點,給你娘也送點過去。”林建國抽著煙說道:“天冷了,養殖場的麅子得看好,我打算再找些乾草,把棚子再加厚點,彆讓它們受了凍。”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一大盆醬燉林蛙被吃得乾乾淨淨,連盆底的醬湯都被虎子用來泡餅子吃了。虎子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太香了!這是我這輩子吃的最好吃的一頓飯!”林逍笑著說道:“等過些日子,咱再去山上碰碰運氣,要是能打著野兔,咱就做個辣炒兔肉,再讓你解饞。”
飯後,虎子提著分裝出來的半袋林蛙回家了,臨走前還念叨著:“逍兒哥,下次再去抓林蛙叫上我!”林逍和林建國坐在炕頭,商量著麅子養殖場的事。林建國抽著旱煙說道:“天冷了,麅子的草料得備足,我看棚子裡的乾草不多了,過兩天咱去山上割點,再買些苞米麵摻著喂,這樣麅子才長得壯。”
林逍點點頭:“嗯,我跟您一起去割草。棚子也得再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漏風的地方,再糊層泥,這樣更保暖。”他站起身,走到院子裡,看著遠處的山林。天地間一片雪白,寒風刮過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遠處的水泡子結著厚厚的冰,在陽光下泛著白光。他知道,這隻是冬天的開始,但隻要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就會暖烘烘的,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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