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真不要我們，昨天就不會管我們！”李浩軒咬著牙說道，“你沒聽到她說嗎？想吃飯，就得乾活！趕緊把這裡打掃乾淨！”
他的聲音還帶著童音，卻透著一股被逼出來的早熟。
林晚晴並沒有走遠，她就站在不遠處的拐角，將屋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當她聽到李浩軒的話時，那顆堅硬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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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個兒子，還沒有蠢到家。
她沒有現身，轉身朝著那片被汙染的土地走去。
此時，陳家村的村民們已經自發地聚集在地頭。陳書記正拿著大喇叭，激情澎湃地動員著。
“……鄉親們！這半分地，就是我們陳家村的臉！昨天，林老板帶著我們把臉麵從李家村掙回來了！今天，我們就要靠自己的雙手，把這張臉，洗得乾乾淨淨！”
“不就是換土嗎？我們有的是力氣！大家說，有沒有信心！”
“有！”村民們齊聲怒吼，士氣高昂。
林晚晴看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麵，滿意地點了點頭。人心可用。
她走到耿老頭身邊，看著他指揮著青壯們劃定範圍，開始動工。鐵鍬挖進土裡，發出沉悶的聲響。
“丫頭，你那兩個孩子……”耿老頭看著她，有些遲疑地問。
“我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和活計。”林晚晴平靜地回答。
“唉，”耿老頭歎了口氣，“孩子還小，你……也彆太狠心了。”
“耿師傅，慈母多敗兒。”林晚晴看著那片正在被一鍬一鍬挖走的黑土，淡淡地說道，“我吃過的虧，不想讓他們再吃一遍。有些債，必須讓他們自己從小就懂得怎麼去還。”
臨近中午，林晚晴回到了那間土坯房。
屋子裡的景象讓她有些意外。雜草被拔光了，地麵掃得乾乾淨淨，那張簡陋的床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乾稻草，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整潔。
李浩軒和李悅滿身都是灰塵，臉上也成了大花貓，正坐在門檻上休息。看到林晚晴回來，李悅隻是撇撇嘴，沒敢再哭鬨。
李浩軒則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像一個等待考核的士兵。
林晚晴走進屋子，檢查了一圈，沒說話，又走了出來。
她從隨身帶來的布袋裡，拿出兩個粗糧饅頭和一小碟鹹菜，遞了過去。
“這是你們的午飯。”
兩個孩子看著那簡單的食物，眼睛都直了。他們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李浩軒接過饅頭，掰了一大半分給妹妹，自己拿起小的那半，就著鹹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李悅看著手裡的饅頭，雖然遠比不上以前家裡的白麵饅頭，但此刻，卻是無上的美味。她也學著哥哥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吃著。
林晚晴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下午，你們的任務，是去那片地裡。”她等他們吃完，才開口說道。
她帶著他們來到那片“換土”的工地。村民們乾得熱火朝天，挖出來的毒土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晚晴指著那堆土，又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大土坑。“你們的任務，就是用那兩個小筐，把這裡的土，運到那個坑裡去。”
那兩個小筐，是她特意找來的，適合孩子用。但對於兩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孩子來說，這依然是難以想象的重活。
“做完有晚飯吃。做不完，就餓著。”林晚晴說完，再次轉身離開，將他們丟在了這片喧鬨的工地上。
村民們看著這兩個瘦小的身影，又看看林晚晴冷漠的背影，都有些不解，但沒人敢多問。
李悅看著那高高的土堆，又看看遠處的土坑，腿都軟了。她剛想開口，就被李浩軒一把拉住。
“彆說話！乾活！”李浩軒的眼神裡，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認命的決絕。
他拿起一個小筐，費力地鏟了小半筐土，晃晃悠悠地朝著遠處的土坑走去。
李悅看著哥哥的背影，又看看周圍那些大人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終究沒有掉下來。
她咬咬牙，也拿起另一個小筐，學著哥哥的樣子，鏟起了土。
夕陽西下，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工地上來來回回，像兩隻不知疲倦的螞蟻。他們摔倒了，就爬起來，土灑了，就重新裝滿。
林晚晴站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的手裡，捏著兩個溫熱的白麵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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