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親生父親在他一歲時於工地意外去世,爺爺奶奶與母親爭奪他的撫養權。
爺爺奶奶撂下狠話:若母親執意帶走原主,讓她大兒子“斷子絕孫”,那筆賠償金便一分不得。
母親選擇了孩子,寧願淨身出戶也要帶著原主。
他是母親十月懷胎,親手養大的,她舍不得。
可是人心是會變的,之後她嫁給了年長七歲的繼父。很快,這個重組家庭迎來了一雙新的兒女。
原主在這個家的位置,變得微妙而尷尬。
他成了沉默的小幫手,洗碗、掃地、照顧年幼的弟妹。吃得最少,乾活最多,耳邊還時常縈繞著母親的提醒:“要懂得感恩,這個家是繼父在撐著,我們母子是靠彆人活的。”
這些話像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困在自卑與小心翼翼之中。
他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影子。存在的意義,就是努力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礙眼。
唯一的光亮,來自鄰居家那個比他小兩歲的女孩,蘇曉曉。
命運巧合,她也生活在離異重組的家庭,有著相似的境遇。兩個孤獨的孩子自然而然地湊在一起,像寒冬裡互相依偎取暖的小獸。
原主自覺是男孩,又年長兩歲,便承擔起了保護者的角色。
他省下撿廢品、買菜摳下的零錢,給她買糖,買廉價的發卡。
他督促她學習,為她輔導功課。
他憧憬著一個未來:和蘇曉曉考上同一所大學,離開這裡,組建一個完全屬於彼此的、溫暖的家。
這個夢想,成了原主灰色青春裡唯一的支柱。
變故發生在原主高中那年。
蒼老的爺爺奶奶突然出現,抱著他心肝肉兒地哭喊。他們帶來了顛覆認知的真相。
“孩子,不是我們狠心!我們是怕啊!怕錢給了你媽,她改嫁後心思都在新家,這錢根本用不到你身上!”
奶奶顫抖著拿出發黃的賠償協議和購房合同,“我們沒收入,隻動了三萬養老,剩下的全在這裡!房子之後也可以過戶到你名下!”
原主懵了。
母親多年來塑造的“爺爺奶奶無情”的形象瞬間崩塌。
他們當年的擔憂,在他心裡得到了殘酷的印證——母親確實更偏心弟弟。
那一刻,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和認命都被擊得粉碎,十幾年的惶恐和委屈,像決堤的洪水般湧上眼眶。
他在老人心疼的安撫和自責的哭訴中,失聲痛哭。
當爺爺奶奶問他願不願意跟他們回家時,原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母親得知後勃然大怒,痛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積壓的情感終於爆發,原主第一次直視母親,聲音顫抖卻清晰地問:“媽,你真的覺得,你對我很好嗎?”
爭吵,決裂。他走得頭也不回。
唯一的不舍是蘇曉曉。
道彆時,她眼含淚花,卻笑著祝福,讓他不許忘記她。
原主幾乎想放棄離開,但爺爺奶奶的告誡在耳邊回響:“如果你媽和你繼父知道你手裡有這筆錢,一定會想方設法弄過去的……你在他們麵前終究是個孩子,……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他忍痛轉身。
跟爺爺奶奶的生活平靜而溫暖。他終於可以自由呼吸。
他時常給曉曉寄東西,爺爺奶奶打趣他小小年紀就知道疼“媳婦”。
原主隻是不好意思地笑,卻沒有否認媳婦的稱呼。
他覺得生活終於走上了正軌,充滿希望。
直到那個周末,他滿懷期待,偷偷去了蘇曉曉的大學。
秋日陽光正好,在那條林蔭道上,他看到了她。
她和一個男同學並肩走著,靠得很近,言笑晏晏。
男生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而她臉上,帶著原主熟悉又陌生的、明媚嬌嗔的笑容。
原主定在原地,如遭雷擊,周遭的聲音瞬間褪去。
世界隻剩下那刺眼的親密。
就在這時,蘇曉曉不經意間抬眼,看到了他。
她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像一隻歡快的小鳥,拉著那個男生就跑了過來,語氣輕快又自然:“哥!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她的神色如此坦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這讓原主混亂的大腦更加刺痛。
他的思緒艱難地重新運轉,目光死死鎖在走過來的男生身上,喉嚨發緊,啞著嗓子問:“曉曉,他是誰?”
沒等蘇曉曉回答,那個男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帶著點見家長的靦腆,開口道:“大哥好,我是曉曉的男朋友。”
“哎呀,你彆瞎說!”蘇曉曉嬌嗔地拍了他胳膊一下,臉頰飛起兩抹紅暈,那表情分明是帶著羞澀與歡喜的,嘴上卻反駁著,“我可還沒正式答應你的表白呢!”
這句欲拒還迎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原主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感覺自己像個站在舞台中央的小醜,看著他們上演著青春洋溢的曖昧戲碼,而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