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有過多猶豫，他點了點頭，忍著傷痛，艱難地爬起身，抓住潛水器伸出的扶梯。
當他踏入潛水器內部時，艙門在他身後無聲閉合。內部空間並不寬敞，充滿了各種他從未見過的精密儀器和顯示屏幕，散發著淡淡的臭氧和金屬冷卻劑的味道。除了那名接應他的駕駛員，沒有其他人。
“坐穩，固定好自己。”駕駛員說完，便回到主控位。
潛水器微微一震，開始下潛。透過舷窗，陳默看到外麵的海水從明亮變為深藍，最後陷入一片徹底的黑暗，隻有潛水器自身的光芒照亮前方一小片水域。他感覺自己正被帶入一個未知的深淵。
與此同時，那艘“燭龍”的雙體接應船，已經在公海上航行了數小時。
船艙內，蘇晚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捧著一杯熱牛奶，但手指依舊有些冰涼。之前的激烈戰鬥和逃亡，讓她心有餘悸。她看了一眼坐在對麵，正閉目養神的辰龍，忍不住輕聲問道：“我們……安全了嗎？”
辰龍睜開眼，目光平靜：“暫時。我們在前往‘蓬萊’。”
“蓬萊……到底是什麼地方？”蘇晚追問。
“一個安全屋，比任何陸地上的都安全。”辰龍言簡意賅，顯然不打算透露更多。
“剛才……在水下幫我們的人，是誰？”蘇晚想起了那個關鍵時刻，吸引了“收割者”火力，為他們創造機會的身影。
辰龍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一個意外的變量。不必在意。”
他的回避讓蘇晚更加疑惑，但也知道問不出什麼。她望向舷窗外無邊無際的大海，心中對哥哥的擔憂，以及對自身命運的不確定感，如同外麵的海霧般彌漫開來。
經過漫長的航行，就在蘇晚幾乎以為要永遠這樣漂泊下去時，船速開始減慢。
“到了。”辰龍站起身。
蘇晚跟著他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
前方不再是空曠的海麵，而是一座……島嶼？不，那並非天然島嶼。那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整體呈暗灰色的海上人工建築群！它如同一個巨大的、多層的鋼鐵堡壘，靜靜地矗立在蔚藍的海洋之中，部分結構深入水下，露出水麵的部分布滿了各種天線、雷達和疑似武器站的凸起。建築的表麵沒有任何窗戶，光滑得令人心悸。
這就是“蓬萊”？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安全屋，更像是一座科幻電影裡的海上軍事基地！
雙體船緩緩駛近，在引導下進入一個隱蔽的船塢入口。厚重的閘門在身後緩緩閉合，將外麵的陽光和海浪徹底隔絕。
船塢內部燈火通明，空間巨大得可以容納數艘大型船隻。穿著統一灰色製服、表情冷漠的工作人員無聲地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臭氧和一種奇怪的、類似於消毒液的味道。
辰龍帶著蘇晚走下船，立刻有兩名女性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她們的眼神銳利而專業，動作一絲不苟。
“帶蘇小姐去a7區休息室，進行全麵身體檢查。”辰龍吩咐道。
“是。”工作人員點頭，對蘇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禮貌卻不容拒絕。
蘇晚看向辰龍，眼中帶著一絲不安。
“去吧，那裡很安全。我需要去彙報情況。”辰龍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距離感。
蘇晚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跟著工作人員離開。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巨大、冰冷、充滿未知的鋼鐵世界，心中沒有一絲抵達安全之地的喜悅，隻有更深的茫然和一種踏入牢籠的窒息感。
辰龍目送蘇晚離開，隨即轉身，快步走向船塢深處的一部電梯。電梯下行，數字不斷跳動，最終停在了標注為“5”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外麵是一條光線柔和、鋪著靜音地毯的走廊。辰龍走到一扇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門前，視網膜掃描和聲紋驗證通過後，門無聲滑開。
裡麵是一個簡潔的指揮中心，數麵巨大的屏幕上顯示著全球地圖、數據流和“蓬萊”各區域的監控畫麵。一個穿著灰色常服、背影挺拔、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老者，正背對著他，看著主屏幕上陳默登上的那艘潛水器傳回的實時畫麵。
“指揮官。”辰龍立正，恭敬地稱呼。
老者緩緩轉過身，他麵容清臒，眼神深邃如同星空，看不出具體年齡，隻有一種曆經無數風浪後的沉澱與威嚴。他正是“燭龍”組織最高決策層之一，代號“睚眥”。
“辰龍，任務報告。”睚眥的聲音平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辰龍簡潔地彙報了轉移過程、遭遇伏擊、以及陳默意外介入並最終被接應的情況。
睚眥靜靜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傅斯年手下的這個陳默……有點意思。膽識、能力、運氣，都不錯。你覺得，他值得投資嗎？”
辰龍沉吟片刻，答道：“能力毋庸置疑。忠誠度，限於對傅斯年。其本身，是一把鋒利的刀，但難以駕馭。”
“鋒利的刀，用好了，可以斬斷很多麻煩。”睚眥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麵正顯示著陳默在潛水器內閉目休息的畫麵，“陸銘和他背後的‘董事會’，把手伸得太長了。傅斯年這顆棋子，我們用得很順手，但他也需要更多的‘磨刀石’。這個陳默，或許就是一塊不錯的磨刀石。”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捕風計劃’曝光，意味著遊戲升級了。通知下去，‘蓬萊’進入三級警戒。在我們弄清楚‘董事會’到底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之前，所有人，包括那位蘇小姐，都不得離開。”
“是！”辰龍肅然應命。
“另外，”睚眥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等那個陳默到了，帶他來見我。我親自看看這把‘刀’，到底有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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