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車如同幽靈,在盤山公路上疾馳,將燈火通明的雲山度假村遠遠拋在身後,融入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車內的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蘇晚緊靠著車窗,仿佛要儘可能遠離身邊的傅斯年。她手中緊握著那個裝有芯片的屏蔽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父親的木盒就放在她隨身的背包裡,那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上。
“勿信傅”。
那三個字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中盤旋。她強迫自己冷靜分析:如果傅斯年是“影子”,他完全可以在彆墅裡就控製住她,拿走芯片和木盒,何必帶著她一起逃亡,增加變數?這條信息的目的是離間,可能性更大。
但……萬一呢?萬一這是對方更高明的算計,目的是為了取得她完全的信任,從而得到父親可能留下的、連她自己都還未完全知曉的“遺產”?
她無法確定。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信任成了最危險的賭注。
傅斯年閉著眼,但緊繃的下頜線和偶爾跳動的眼皮顯示他並未入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女人散發出的戒備與疏離,像一層無形的冰牆。那條信息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入了他們之間剛剛有所緩和的關係。他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混雜著對幕後黑手的滔天怒意。
“我們去哪裡?”蘇晚打破沉默,聲音乾澀。
傅斯年睜開眼,眸色在昏暗的車內光線下深不見底。“一個安全屋,不在傅氏名下,知道的人極少,絕對乾淨。”他頓了頓,補充道,“在確認芯片內容和排除內部威脅之前,我們不能回市區,也不能動用任何明麵上的資源。”
蘇晚點了點頭,這符合她的判斷。
開車的阿傑突然開口,聲音凝重:“傅總,蘇小姐,後麵有尾巴。兩輛車,交替跟蹤,手法很專業,從離開度假村範圍就跟上了。”
來了!“方舟”的動作比想象中更快!
傅斯年眼神一凜,立刻下令:“甩掉他們!按備用方案三路線走!”
“是!”
阿傑猛地一打方向盤,越野車發出一聲低吼,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幾乎沒有燈光的岔路。引擎轟鳴,車速瞬間提升,在蜿蜒的山路上瘋狂疾馳。後麵的兩輛車也立刻加速,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車內氣氛瞬間繃緊。蘇晚下意識地抓住了車頂的扶手,身體隨著車輛的劇烈晃動而搖擺。她透過車窗向後望去,隻能看到兩對越來越近的、如同野獸瞳孔般的車燈。
“坐穩了!”阿傑低吼一聲,又是一個急轉彎,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傅斯年伸手,想要護住蘇晚,卻被她下意識地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隨即默默收回,握成了拳,指節泛白。
追逐在寂靜的山林中上演,如同默片時代的驚悚劇。對方的車性能極佳,駕駛技術也異常老辣,幾次都險些將蘇晚他們的車逼入絕境。
“這樣下去不行!”阿傑額頭滲出汗珠,“他們車太好,甩不掉!”
傅斯年眼神冰冷,閃過一絲狠厲:“前麵三公裡處有個廢棄的護林站,在那裡解決他們!”
“明白!”
越野車如同脫韁的野馬,衝向黑暗深處。幾分鐘後,一個模糊的、破敗的建築輪廓出現在前方。
就在車輛即將衝入護林站前方空地的那一刻,異變陡生!
“砰!”
一聲輕微的爆裂聲,越野車猛地一歪,方向失控!是輪胎被狙擊打爆了!
“小心!”傅斯年猛地撲向蘇晚,用身體將她護在座位和自己之間。
幾乎在同一時間,“嘩啦”一聲,駕駛座側的車窗玻璃被擊碎,一顆子彈擦著阿傑的頭皮飛過,沒入另一側的車門!
“有狙擊手!”阿傑低吼著,死死穩住方向盤,憑借驚人的控製力,讓失控的車輛堪堪撞進護林站半塌的車棚裡,發出一聲巨響,停了下來。
煙塵彌漫。
車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至少有四五個人,正在快速靠近。
“下車!找掩體!”傅斯年當機立斷,猛地踹開車門,拉著蘇晚滾入車棚陰影下的斷牆後。阿傑也從另一側敏捷地翻出,依托著廢棄的車輛殘骸舉槍警戒。
對方沒有立刻開槍,似乎想活捉。
黑暗中,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和越來越近的、謹慎的腳步聲。
蘇晚的心臟狂跳,後背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磚牆。傅斯年擋在她身前,他的體溫和氣息如此靠近,讓她心煩意亂。她握緊了從車上帶下來的、阿傑遞給她的微型電擊器,這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芯片給我。”傅斯年突然低聲說,向她伸出手,眼神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蘇晚心中一緊,警惕地看著他:“為什麼?”
“如果是陷阱,帶在你身上太危險。如果是線索,由我保管,更能吸引火力。”他的理由聽起來無懈可擊。
但那條“勿信傅”的信息如同警鈴,在她腦中瘋狂作響。
就在她猶豫的瞬間,腳步聲已經到了很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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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的人聽著,交出蘇晚和芯片,可以留你們全屍。”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冰冷怪異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傅斯年沒有理會,隻是緊緊盯著蘇晚,手依然伸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
時間仿佛凝固。信任與否,在此一念之間。
蘇晚看著傅斯年深邃的眼眸,那裡麵有關切,有急切,有不容置疑的決斷,卻唯獨看不到一絲虛偽和算計。是演技太高明,還是……她真的錯怪了他?
電光火石之間,她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