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曜的頂層豪宅像一座精密運轉的冰窖,蘇清媛的生活被時刻表切割成細碎的片段:六點半晨起收拾客廳,七點準備淩曜的黑咖啡配三分熟煎蛋,八點前把他的高定西裝熨帖掛好,之後是處理他的私人郵件、整理書房文件——而書房,是她入職時被明確劃下的“禁區”。
周三上午,蘇清媛抱著一摞淩曜昨天帶回的合同副本,正蹲在客廳地毯上分類,指尖忽然頓住。最底下一份文件的頁眉處,印著“蘇氏舊廠土地轉讓補充條款”,她的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蘇氏”兩個字,父親站在工廠門口笑的樣子忽然撞進腦海,眼眶猛地發燙。
“站著發什麼呆?”
淩曜的聲音從樓梯口砸下來,蘇清媛慌忙將文件攏進懷裡,指尖卻不慎帶翻了咖啡杯。深色液體潑在合同邊緣,她慌得去擦,手背卻被他攥住——他的掌心涼得像冰,指節用力到泛白。
“我說過,我的東西,不準碰。”
蘇清媛垂著眼:“對不起,淩總,我馬上處理乾淨。”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點藏不住的顫,像被風折了一半的蘆葦。淩曜盯著她的發頂,那截露在傭人服外的後頸細白,耳尖因為慌亂染著薄紅——這不是他熟悉的“落魄千金”該有的樣子,她該像之前被仆役羞辱時那樣,眼睛裡燃著刺人的倔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縮成一團軟塌的影子。
他忽然鬆了手:“跟我來書房。”
書房的門在她身後合上,帶著沉悶的聲響。整間屋子是冷調的黑胡桃木色,書架上碼著清一色的商業典籍,隻有靠窗的位置擺著一隻缺了口的白瓷杯——那是蘇清媛昨天收拾雜物時看見的,當時她以為是垃圾,差點丟進垃圾桶。
淩曜把那摞合同扔在書桌上:“這份土地轉讓合同,你看一眼。”
蘇清媛愣住:“淩總,我……”
“蘇氏的舊廠,你比我熟。”他拉開椅子坐下,指尖叩著桌麵,“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廢話。”
她遲疑著拿起合同,指尖觸到紙麵時,心臟驟然縮緊。條款裡寫著“土地使用權無條件移交淩氏,蘇氏原員工安置由淩氏自主決定”——父親生前最看重工廠裡的老工人,曾說“他們是蘇家的根”。蘇清媛的目光掃過“自主決定”四個字,忽然抬頭:“淩總,這條不合理。”
淩曜抬眼,眉峰微挑:“哦?”
“舊廠的工人平均工齡超過十五年,按勞動法,淩氏接收土地後必須優先安置。”她的聲音漸漸穩下來,像找回了昔日在父親辦公室看文件的狀態,“而且這塊地的地下管網是蘇氏早年自費鋪設的,補充條款裡沒提補償,屬於霸王條款。”
淩曜盯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沒了剛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銳利——像蒙塵的寶石被擦開了一角。他忽然想起昨天法務部提交的報告裡,確實提過“蘇氏舊員工可能集體維權”,隻是他沒放在心上。
“你怎麼懂這些?”
蘇清媛攥緊了合同頁腳:“我爸教過我。”說完又立刻補充,“隻是皮毛,淩總要是覺得不對,可以當我沒說。”
淩曜沒接話,隻是把筆推到她麵前:“把你的補充意見寫下來。”
陽光從落地窗斜進來,落在蘇清媛握著筆的手上,她的字清雋有力,和她此刻的神情一樣,帶著點不容錯辯的認真。淩曜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垂落的發絲掃過紙麵,忽然覺得這間冷了二十多年的書房,好像飄進了一絲不屬於這裡的溫度。
半小時後,蘇清媛把修改後的條款推給他,指尖還帶著點墨水的涼意:“淩總,我改好了。”
淩曜掃了一眼,補充的“員工安置優先級”和“管網補償細則”,恰好補上了法務部忽略的漏洞。他把合同折起來,忽然開口:“以後書房的文件,你可以整理。”
蘇清媛愣住,抬頭時撞進他深黑的眼眸——那裡沒了往常的冷意,卻像藏著更沉的東西。她低聲應:“是,淩總。”
隻是她沒看見,淩曜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指尖摩挲著那隻缺了口的白瓷杯——那是他童年被祖父關在書房時,唯一偷偷留下的“不規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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