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郎看著他,看著圍在周圍的哥哥嫂子,看著那些冷漠或帶著惡意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他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喊道:“我娘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這些畜生!不得好死!”
“嘴硬!”王桂香從屋裡端來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澆在他身上。
冰冷的水順著頭發流下來,浸透了棉襖,凍得蘇三郎牙齒打顫。可他沒喊疼,隻是死死地盯著他們,眼神裡的恨意像火焰一樣燃燒。
那天下午,蘇三郎被捆在梨樹上,聽著屋裡傳來的歡聲笑語,聽著虎子咿咿呀呀的叫聲,聽著哥哥們商量著怎麼跟村裡人“解釋”。寒風像刀子一樣刮著他的臉,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卻仿佛看到母親站在麵前,穿著那件打滿補丁的棉襖,對他說:“三郎,娘不怪你……”
“娘……”他喃喃地喊著,眼淚混著冷水流下來,在下巴上結成了冰。
傍晚的時候,他聽到院門外傳來拖遝的腳步聲,接著是阿默嘶啞的哭喊:“三……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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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睜開眼,看到阿默跌跌撞撞地衝進院子,手裡還緊緊攥著那隻麥秸稈螞蚱。阿默看到被捆在樹上的他,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衝過來想解開繩子,卻被蘇二郎一腳踹倒在地。
“哪來的叫花子!滾出去!”蘇二郎惡狠狠地罵道。
阿默爬起來,又衝上去,像瘋了一樣去咬蘇二郎的胳膊。蘇二郎疼得大叫,一腳把他踹飛出去。阿默撞在牆角,口吐鮮血,卻還是掙紮著爬起來,用那隻還能看見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二郎,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瘋子!真是個瘋子!”王桂香嚇得躲在屋裡。
蘇三郎看著倒在地上的阿默,看著他嘴角的血跡,心裡最後一根弦斷了。他猛地發力,竟生生掙斷了手腕上的麻繩!
“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狼,朝著蘇二郎撲了過去。
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倒了牆角的柴堆,火星濺到了旁邊的草垛上,很快就燃起了火苗。風助火勢,火舌迅速舔舐著乾燥的木柴,濃煙滾滾。
“著火了!著火了!”有人尖叫起來。
蘇三郎卻像沒看見一樣,死死地掐著蘇二郎的脖子,眼睛裡隻有瘋狂的恨意。蘇大郎想去拉,卻被他一腳踹開。蘇四郎和蘇五郎嚇得魂飛魄散,隻顧著往外跑。
阿默掙紮著爬起來,衝到蘇三郎身邊,想把他拉走,卻被他一把甩開。
“三郎!走!”阿默嘶啞地喊著,眼淚和血水混在一起。
蘇三郎看著他,又看了看熊熊燃燒的大火,突然笑了。他鬆開蘇二郎,轉身抱住阿默,在他耳邊輕聲說:“阿默,帶你去見我娘……她是個好人……”
大火吞噬了整個院子,吞噬了那些罪惡與愧疚,也吞噬了那兩個相互依偎的身影。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像一場盛大的祭奠。
第二天,大火熄滅了,隻留下一片焦黑的廢墟。有人在廢墟裡找到了幾具燒焦的屍體,分不清誰是誰。有人說,看到蘇三郎和那個乞丐被燒死在裡麵;有人說,他們趁著大火逃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沒人知道真相。
隻有村口的老槐樹下,還殘留著一點未燒儘的麥秸稈,那是一隻被燒焦的螞蚱,靜靜地躺在殘雪地裡,像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許多年後,還有老人在冬日的暖陽裡,說起蘇家的故事,說那個苦命的母親,說那幾個不孝的兒子,說那個不知從哪裡來的乞丐。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歎口氣說:“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風穿過老槐樹的枝椏,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在為那些逝去的靈魂哀悼,也像是在訴說著那段被時光掩埋的,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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