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卻側身躲開了,身上的古龍水味和另一種陌生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刺得林晚鼻子發酸。“不用了,我在外麵吃過了。”他徑直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換台,“對了,下周末張總他們幾家一起去郊遊,你準備準備。”
“下周末天宇要補課……”
“補什麼課?請假!”趙凱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張總女兒也去,讓天宇跟她多處處,對我以後的項目有好處。”
林晚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又看了看旁邊低頭玩手機、仿佛事不關己的兒子,突然覺得這個家像個華麗的牢籠,而她是裡麵唯一被困住的囚徒。
“我不去。”她聽到自己說,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趙凱愣了一下,像是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去。”林晚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天宇的課不能耽誤,而且,我也不想去。”
結婚十二年,她從來沒有違逆過他的意思。趙凱顯然沒料到她會反抗,臉色沉了下來:“林晚,你什麼意思?我辛辛苦苦掙錢養家,讓你去參加個聚會你都不願意?你是不是在家待久了,腦子待傻了?”
“我沒傻。”林晚的聲音微微發顫,卻沒有退縮,“我隻是不想再像個附屬品一樣,圍著你轉了。”
“附屬品?”趙凱冷笑一聲,站起身逼近她,“你以為你現在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林醫生?離開我,你能有什麼?房子是我的,車子是我的,連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買的!你要是敢不聽話,就給我滾出去!”
“爸,你們吵什麼呢?”趙天宇終於抬起頭,皺著眉看過來,目光卻落在林晚身上,帶著明顯的指責,“媽,你就不能讓著我爸點嗎?他上班多累啊,你在家閒著沒事,跟他吵什麼?”
又是“閒著沒事”。林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像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她看著眼前這對血脈相連的父子,他們一個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的付出,一個心安理得地鄙視著她的犧牲,而她自己,像個笑話,被困在這場名為“家庭”的騙局裡,耗儘了青春,磨掉了鋒芒。
“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不吵了。郊遊我會去,紅燒肉我也會做。”
趙凱滿意地哼了一聲,轉身坐回沙發上。趙天宇也低下頭,繼續玩遊戲,仿佛剛才的爭吵從未發生過。
林晚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那塊早上剛買的五花肉。冰冷的肉貼在手心,凍得她一哆嗦。她拿起刀,一下一下地切著肉,刀鋒落在砧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城市的霓虹燈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她看著砧板上肥瘦相間的肉塊,突然想起十二年前,她剛做完一台八個小時的手術,走出手術室時,趙凱捧著一束白玫瑰在門口等她,眼裡的愛意像星光一樣亮。
他說:“晚晚,你站在手術燈下麵的樣子,真像個英雄。”
可現在,這個“英雄”被他親手困在了廚房裡,日複一日地切著紅燒肉,等著被他和他們的兒子,一點點吞噬掉最後一點光芒。
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砸在砧板上,濺起細小的肉沫。林晚趕緊抹掉眼淚,怕被他們看見。她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
她把切好的肉倒進鍋裡,翻炒時,油星濺在手臂上,燙出一個個細小的紅點,疼得她齜牙咧嘴。可這點疼,比起心裡的冷,又算得了什麼呢?
那天晚上,趙凱和趙天宇坐在餐桌旁,吃得津津有味。趙天宇甚至還誇了一句:“媽,今天的紅燒肉比以前好吃。”
林晚坐在他們對麵,一口也吃不下。她看著兒子油乎乎的嘴角,看著丈夫滿足的笑臉,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這個她用十二年時間守護的家,這個她放棄一切想要溫暖的港灣,原來從來都不屬於她。
夜深了,趙凱已經睡熟,發出均勻的鼾聲。林晚悄悄起身,走到陽台,翻出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舊箱子。箱子裡放著她以前的東西:泛黃的畢業證書,皺巴巴的獲獎證書,還有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鞋跟處有些磨損,卻是她當年最喜歡的一雙。
她拿起高跟鞋,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麵的灰塵。月光透過窗戶灑在鞋麵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像她曾經擁有過的、如今卻黯淡下去的夢想。
她把高跟鞋放回箱子,重新蓋好,藏回角落。然後,她走到書桌前,打開了很久沒碰過的電腦,在搜索欄裡敲下了一行字:
“市中心醫院招聘信息”
屏幕亮起的光映在她臉上,她的眼睛裡,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的火苗。或許,是時候找回那個被遺忘的自己了。或許,這場持續了十二年的犧牲,該結束了。
隻是她沒想到,結束的方式,會比她想象中,要慘烈得多。而那個此刻還在熟睡的兒子,會在不久的將來,用更殘忍的方式,給她的心上,再捅上最深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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