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他說我輩讀書人當恪守本心,不畏強權時便心生敬佩,好一個不畏強權!”
蘇墨那本就在清河縣出彩的形象,經過府城士子們的加工和傳播,變得愈發高大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
“砰!”
府城,一處奢華的彆院內,丁明智狠狠地將茶杯摔在了地上。
“清河神童?”
他氣得渾身發抖,冷冷道。
“一群瞎了眼的蠢貨!他們竟敢拿我當笑話!”
“說我這案首是靠家世得來的!說我的文章不如落榜者!”
他這幾日躲到府城,本以為能清靜些,沒想到這裡的風言風語,比清河縣更甚!
“廢物!都是廢物!”
他指著身邊的小廝怒罵道。
“去!馬上去找我大哥!告訴他!蘇墨那個小畜生,在府城敗壞我的名聲!”
“敗壞丁家的名聲!讓他趕緊想辦法,把那個蘇墨給我抓起來!”
“是,公子。”
小廝連忙領命,一路狂奔回到丁家稟報。
……
丁家大公子正坐在書房內,聽著下屬的回報。
“公子,蘇墨的名聲如今在士林中,一時無兩,反倒是三公子他……”
聞言,丁家大公子的臉色陰沉如水。
現在已經不是他那個蠢弟弟麵子的問題了,而是這股輿論在打他父親丁秀的臉!
他父親丁秀乞骸骨後,本就處境艱難,正圖謀東山再起。
如今在老家,若是鬨出丁家打壓寒門神童的醜聞,這若是傳到京城政敵的耳中……
“備馬。”
他冷冷地開口道。
“去清河山。”
清河山,丁家祖墳所在。
在一處極其隱秘的草廬前,丁家大公子見到了身穿麻衣、正在劈柴的父親丁秀。
“何事如此慌張?”
丁秀頭也未抬,詢問道。
丁家大公子將府城之事,一五一十地儘數道來。
“……父親,那蘇墨如今已成了士林追捧的神童,每被稱讚一句,我丁家便要被羞辱一分。”
長此以往,恐對您的回朝大計不利。”
“嗬嗬。”
聞言,丁秀停下了手中的斧子,冷笑一聲說道。
“你慌什麼。”
他看了看兒子反問道。
“我隻問你一句話,當初我讓你奪案首,為何要做得如此不徹底?”
“父親?”
“你既然奪了案首,為何卻又沒能將那蘇墨,徹底壓下去?”
“你留著他這根刺,還讓他中了榜,如今他反倒成了你心腹大患。”
聞言,丁家大公子羞愧低頭。
“孩兒……是李正德自作主張……”
“罷了。”
丁秀擺了擺手,指向山下那條奔騰的河流。
“你看那河中的浮木。”
“浮木?”
丁家大公子聞言,一臉疑惑的說道。
“世人愚昧,最愛捧那浮木,稱其為救命之舟。”
丁秀的聲音,淡漠而蒼老。
“他們如今對蘇墨的追捧,不過是一時新鮮,等這股新鮮勁過了,他們又會嫌那浮木礙眼,會親手將其推入漩渦。”
“蘇墨如今就是那根神童浮木,所以,我們無需動手。”
丁家大公子若有所思道。
“那父親的意思是……”
“造神易,毀神更易。”
丁秀一邊教著花,一邊淡淡道。
“人性便是如此,我們隻需等,等這股風勢變了,自然會有人將他拉下神壇。”
聞言,丁家大公子瞬間領悟了父親的意圖。
緊接著,他在心中飛速盤算起來。
府試的主考官孫陽,並非是丁家派係,而是個出了名的實乾派,最厭惡權貴豪族。
若此時強行打壓蘇墨,隻會坐實丁家打壓寒門的罪名,徹底激怒孫陽,也得罪了整個士林。
“是,我明白了。”
丁家大公子躬身行禮道。
“孩兒明白了。我們就先讓這股輿論冷卻。”
“孩兒會派人盯緊他,待到他府試落榜,或是他自己露出了什麼紕漏。”
“到那時,我們再借勢推動,將這清河神童變為清河騙局。”
說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