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博物館的穹頂在龍骸金芒中龜裂如蛛網,碎玻璃簌簌墜落,在月光下織成漫天星屑。
雷烈的斜插在漢白玉地磚上,七道血槽裡流轉的青光與展台中央的龍骸交相輝映,在殘垣斷壁間布下縱橫交錯的光網,每一縷光線都像淬了火的鋼針,刺得人肌膚生疼。
東館方向傳來轟然巨響,獨眼老者撞穿三道承重牆的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他空蕩的左眼眶汩汩淌血,染紅了藏青色馬褂前襟,那一枚翡翠扳指在撞碎的刹那,竟滾出枚指甲蓋大小的青銅定位器,在地麵上發出蜂鳴般的震顫,與九商盟特有的頻率完全一致。
雷烈小兒!
老者的嘶吼穿透龍骸的龍吟,右手指向懸浮的金色骨架,天樞大人不會放過你!這龍骸的力量,終將把你燒成灰燼!
話音未落,他已竄出博物館後門,留給眾人一道踉蹌卻決絕的背影,仿佛身後追逐的不是生死仇敵,而是催命的厲鬼。
十二具焦黑的屍骸在光網中逐漸碳化,都護府製式的玄甲熔成暗紅的鐵水,順著地磚縫隙蔓延,在雷烈腳邊彙成細小的溪流。
他正要提刀追趕,後心突然傳來錐心刺骨的灼痛,脊柱裡的鎢鋼彈頭像是被投入熔爐的烙鐵,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蔓延,每一寸筋骨都像被烈火炙烤,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呃——
雷烈悶哼一聲,單膝重重砸在地上,漢白玉地磚應聲碎裂。
他猛地咳出一口金紅色的血沫,濺在的刀身上,竟被青光瞬間吞噬,隻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血痕。
這口血帶著濃烈的龍腥氣,與龍骸散發出的威壓如出一轍,仿佛他的五臟六腑都在被龍力重塑。
蘇清依踩著滿地碎玻璃撲過來時,正看見雷烈後背的衣衫寸寸崩裂,第三腰椎的位置鼓起一道猙獰的棱線,像有一條金色小蛇要破體而出。
她毫不猶豫地將銀鏈纏上雷烈後心,七枚碎玉貼在發燙的皮膚上,立刻騰起縷縷黑煙,那是龍力與蘇家血脈相抗產生的異象。
這不是普通的反噬。
蘇清依的指尖沾著雷烈滲出的血珠,在掌心凝成枚微型龍鱗,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爺爺手劄裡記載,戰尊吸納龍骸之力時,必會經曆焚心之劫,挺過去便能掌控龍魂,挺不過去......
話音未落,石敢當的流星錘已砸碎最後一台磁石炮。
鐵鏈裹挾的勁風掀起漫天塵埃,那些附著在鏈環上的龍骸碎末突然亮起,順著他黝黑的臂膀攀爬,在肩頭凝成枚栩栩如生的龍紋圖騰。
娘的!這勞什子龍骨頭還會認親!
他嗷嗷叫著撲過來,鐵鏈擦過雷烈耳畔時,那些金色碎末突然脫離鐵鏈,如流星般撞向雷烈後心的凸起。
奇妙的景象在此時發生。
金色碎末沒入雷烈皮肉的刹那,他後背的棱線竟溫順地平複三分,那一道貫穿肩胛的舊傷突然滲出金血,在皮膚上繪出半幅殘缺的龍形,與龍骸的輪廓隱隱相合。
雷烈痛苦的呻吟漸漸低沉,緊咬的牙關鬆開些許,左瞳閃過的金芒也趨於穩定。
管用了!
石敢當喜出望外,正要再催發鐵鏈上的碎末,卻見龍骸突然劇烈震顫,懸浮的骨架噴出十二道金柱,在博物館穹頂組成一個完整的星圖。
其中代表天樞星的位置發出刺目紅光,與獨眼老者遺落的青銅定位器產生共鳴,發出越來越急促的蜂鳴。
蘇清依突然按住雷烈的太陽穴,銀鏈上最後枚碎玉貼著他的眉心碎裂。
快集中精神!
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指尖在雷烈百會穴快速點按,龍骸在指引我們!天樞星的位置......是九商盟隱藏的總壇!
雷烈在劇痛中睜開雙眼,左瞳的金芒與龍骸的光柱融為一體。
他看見星圖中流轉的數據流,看見獨眼老者定位器上傳回的坐標,更看見無數玄甲衛先烈的虛影在星圖中頷首。
脊柱的灼痛在此時化作暖流,那顆折磨他多年的彈頭終於不再狂暴,在骨縫裡發出溫和的嗡鳴,像與龍骸達成了某種契約。
當自動飛回掌心時,雷烈緩緩站起身。
龍骸的金芒順著軍刀注入他的四肢,在皮膚上凝成層細密的鱗片,左肩那道最深的傷疤此刻正滲出金血,在地麵上彙成玄甲衛三個古篆。
他望著東館殘破的牆壁,突然低笑一聲,那笑聲裡沒有半分疲憊,隻有即將踏平敵營的決絕。
石敢當扛起流星錘時,發現鐵鏈上的龍紋已變得栩栩如生。
蘇清依將爺爺的手劄按在龍骸基座上,泛黃的紙頁突然自行翻動,在天樞總壇四個字上燃起幽藍的火焰。
博物館外傳來警笛的呼嘯,雷烈卻轉身走向西側的暗門,那裡的磚縫中,正滲出與定位器相同頻率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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