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在虛光帶邊緣留下一道扭曲的尾跡,量子引擎的轟鳴聲突然卡住,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江星瀾指尖的紫光還沒消散,整艘船猛地一震,就像一頭撞進了看不見的大網裡。
她差點摔倒,手撐在艙壁上,金屬表麵立刻結了一層細碎的霜,這是她體內星塵失控的跡象。
“不對!”顧寒聲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炸開,機械臂的散熱口噴出刺眼的藍焰,“潮汐波前緣速度翻倍!三分鐘內就會掃過這片空域!”
陸沉淵的身形還沒完全變實,半透明的手剛碰到控製台,就被一股狂暴的能量流衝得往後退了兩步。他胸口的契約金紋劇烈閃爍,像快熄滅的蠟燭。
“不是自然潮汐。”他咬著牙說,“有人在引導它。”
話剛說完,舷窗外的星空突然裂開。原本慢慢推進的紅色能量潮,現在像決堤的洪水,帶著破碎的星體和扭曲的引力場,橫衝直撞地朝他們衝過來。
“主引擎過載!護盾隻剩17!”顧寒聲用力按下應急按鈕,整艘星艦發出像金屬斷裂一樣的慘叫,“撐不住了!準備迫降!”
江星瀾一把抓起掛在腰間的神經接駁器,反手插進後頸接口。紫光順著她的脊椎衝進大腦,星軌回溯馬上啟動——
三秒。
她隻敢看三秒。
畫麵一閃:一顆灰褐色的荒星,地麵全是像蜘蛛網一樣的裂縫,裂縫深處有幽藍的能量在跳動,就像大地的血管在搏動。
“那裡!”她拔出接駁器,血順著耳根流下來,“東南方向0.3光秒,有能降落的星體!”
陸沉淵不再猶豫,雙手在虛空中畫出複雜的符印。時空裂隙在他掌心裂開一道縫,把星艦剩下的動能導向虛空。船體劇烈翻滾,在潮汐風暴裡硬是拐出一條逃生路線。
撞擊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地麵在眼前變大,荒星的重力一下子把最後的護盾撕得粉碎。星艦像隕石一樣砸進乾涸的河床,揚起漫天灰塵。艙內警報聲淒厲地響著,氧氣循環係統劈裡啪啦地冒火,應急燈一閃一閃的。
三個人從殘骸裡爬出來時,天空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能量潮還在頭頂奔騰,像一場永遠不停的宇宙風暴。而腳下的這顆星球,安靜得讓人害怕。
江星瀾剛站穩,右臂突然一陣劇痛。她低頭一看,晶化已經蔓延到肩窩,皮膚下的星砂不受控製地亂動,好像被一股同頻能量吸引著要從身體裡衝出來。
“這些裂縫……”她搖搖晃晃地走向最近的一道地表裂痕,深不見底,邊緣泛著幽藍的光,“它們在共振。”
顧寒聲調出掃描儀,數據像瀑布一樣在他的機械眼前閃過。
“不是普通的地質斷裂,是星核碎片殘留的能量撕開的空間褶皺。整個星球就像個被釘在潮汐路上的活靶子。”
“所以潮汐提前了。”陸沉淵看著天邊翻滾的能量洪流,“有人把碎片埋在這裡,等著潮汐來激活它。”
江星瀾咬著牙,一把扯下戰術外衣的左袖。她把晶化的右臂對準裂縫,讓那股牽引力拉扯自己的血肉。
“不能讓它繼續吸收。”她聲音發抖,“再這樣下去,我整個人都會被扯進虛空。”
說完,她並攏手指成刀,在手臂經絡的關鍵節點點了七下。這是她從吞噬能力裡反推出來的封印術——用痛覺當錨,強行切斷星塵和外界能量的共鳴。
鮮血順著指尖滴下來,在沙地上燙出一個個小坑。
晶光在她皮膚下掙紮,就像被困的野獸在撞籠子。她額頭青筋暴起,牙都快咬碎了,終於,手臂骨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有個鎖扣合上了。
淨化不再蔓延。
她慢慢放下手,整條右臂已經完全僵硬,表麵蓋了一層灰白色的石質薄膜,就像被封在琥珀裡的蟲子屍體。
“封住了。”她喘著粗氣,“但最多撐十二小時。”
顧寒聲盯著她的手臂,機械臂發出低沉的嗡嗡聲:“你這是拿神經當保險絲用。解封的時候,輕的話會癱瘓,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