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瀾的手還貼在那塊剛出現的星核碎片上，指尖冷得發麻，像是有無數根細針順著手指往腦子裡紮。她沒敢動，也不敢鬆手。倒計時的紅光在她眼睛裡跳動——715948，每過一秒，那數字就像錘子一樣狠狠砸進她的骨頭。
“還能撐住嗎？”顧寒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低低的，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她沒回答，隻是咬了一下舌尖，嘴裡瞬間泛起血腥味。疼讓她清醒了一瞬，可緊接著，前世的畫麵又湧了上來——蟲洞邊緣的風吹亂了她的頭發，白薇在遠處哭喊，血氣燃燒的感覺從胸口蔓延到全身。眼前一黑，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機械臂猛地撞上她的肩膀，一股震動順著脊椎竄上來，像電流把她從深淵裡拉了回來。
“彆鬆手。”顧寒聲靠著石柱站著，隻剩一隻完好的機械眼閃著微弱的紅光，“這東西認主，你現在要是放手，它就會徹底鎖死。”
江星瀾喘了口氣，抬手撥開額前濕透的碎發。她閉上眼，強迫自己把吞噬者體質催到極限——不是為了吸收能量，而是為了讀取信息。她拚命用星軌回溯的能力去感知那塊碎片，三日後的未來開始斷斷續續地浮現：
沈清秋站在祭壇中央，雙手張開，九塊星核碎片同時亮起；
白薇的身體劇烈抽搐，腦後銀線爆發出刺眼的光；
陸沉淵的血在石板上畫出逆陣的最後一筆，隨即被黑霧吞沒；
最後是她自己，站在崩塌的神殿中央，手裡握著一塊完整的星核，身後是成千上萬雙睜開的眼睛……
畫麵突然中斷。
她猛地睜眼，左半邊身體的晶化已經蔓延到了心口，皮膚薄得能看見下麵流動的銀色紋路，每一次呼吸都像撕裂傷口般疼痛。
“這不是詛咒。”她的聲音有些抖，“這是鑰匙。”
“什麼？”
“我和白薇……從來都不是偶然。”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們的體質、晶化、還有星軌回溯……全都因為同一個源頭。我們是共生容器，一個裝記憶，一個裝時間。沈清秋要的根本不是碎片本身，他需要兩個‘活人認證’才能啟動最終程序。”
顧寒聲沉默了幾秒，終端屏幕忽然閃了一下：“係統剛才沒報警，是因為它早就把你當主人了。”
江星瀾一愣。
“你看這個。”他把終端轉過來，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日誌殘影：“認證已預綁定，宿主：江星瀾。時間戳是七年前——你簽血契那天。”
她腦袋嗡的一聲。
那天的契約文書上，符文排列得很奇怪，她當時隻以為是天樞閣的規矩。現在回想起來，那些紋路根本不是權限標記，而是命運錨點。
她的重生，她的能力，甚至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都被某個人算好了。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在逃命。”她冷笑了一聲，“我是被人推著走的。”
頭頂的光柱忽然變強，穹頂裂縫中，暗紅色的星雲翻滾得更加劇烈。一道新的全息影像投了下來，不再是沈清秋的畫麵，而是一段古老的記錄——
星穹之主站在宇宙中央，雙手將完整的星核掰成九塊。他的身體在碎裂的同時化作光雨，灑向星耀大陸的各個角落。最後一幕，他回頭看向鏡頭，嘴唇微動，沒有聲音，但江星瀾讀懂了那句話：
“規則不能集中，權力必須分散。”
影像結束，控製台自動彈出一段注釋：
【古神非亡於戰，乃自碎以封“熵增獸”。星核為鑰，持鑰者可改寫世界規則，然集齊九片者，必引動文明輪回。】
江星瀾呼吸一滯。
“我們一直搞錯了。”她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沈清秋想成神永生，天樞閣想重啟統治，但他們都不知道——一旦九片合一，規則重置，所有人會變成數據流，陷入最原始的痛苦循環，永遠醒不過來。”
顧寒聲盯著她：“所以真正的危險，不是誰拿到碎片，而是碎片本身。”
“對。”她抬頭看向倒計時，“我們不是在救人，是在阻止一場整個世界的格式化。”
空氣安靜了幾秒。
“那你打算怎麼辦？”顧寒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