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毒瘤,依然深藏在宮廷那片波譎雲詭的深水之下。
關於荊妃的猜測,蕭止焰已秘密稟報太子李誦。
太子聞訊,驚怒交加,但亦知事關重大,沒有確鑿證據,絕難動一位正當寵的妃嬪。
他授意蕭止焰和上官撥弦,動用一切隱秘力量,暗中調查,但務必謹慎,不可打草驚蛇。
於是,調查的重點,落在了城北那家名為“蒔花小苑”的花圃上。
風隼親自帶人監視數日,發現這花圃確實不簡單。
其主人深居簡出,極少露麵,花圃對外營業也時斷時續,但時常有一些看似普通、實則氣息沉凝的仆役進出,運送一些用黑布遮蓋的箱籠。
更重要的是,影守冒險潛入一次,確認花圃內院確實種植著大片珍稀的紫色花卉,其中正包括上官撥弦多次提到的紫鵑花!
這一日,上官撥弦身體已大致康複,她決定親自去一趟蒔花小苑附近查探。
蕭止焰本要同去,卻被一樁突發的地方案件絆住——萬年縣發生滅門慘案,影響惡劣,他需親自坐鎮指揮。
“讓風隼帶足人手陪你,萬事小心,探查為主,切勿輕易動手。”蕭止焰送她到府門外,細細叮囑,眉宇間凝著一絲化不開的憂色。
“放心,我有分寸。”上官撥弦易容成一個容貌普通的采藥女,背著藥簍,語氣平靜,“你自己也當心,萬年縣的案子恐怕也不簡單。”
兩人短暫分彆,各自奔赴不同的戰場。
上官撥弦在風隼和幾名好手的暗中護衛下,來到蒔花小苑所在的城北。
她並未直接靠近花圃,而是在其外圍的山林、田埂間徘徊,假裝采藥,實則觀察花圃的地勢、布局以及人員往來。
她注意到,花圃的圍牆比尋常人家高出許多,牆頭甚至隱約可見防止攀爬的荊棘鐵刺。
後院有一獨立小樓,門窗緊閉,守衛似乎格外森嚴。
而且,花圃周圍的空氣中,除了濃鬱的花香,還隱隱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類似於……煉製丹藥時產生的煙火氣?
正當她凝神感知時,花圃側門打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拎著水桶的園丁打扮的人走了出來,似乎要去附近溪邊打水。
那園丁低著頭,步履有些蹣跚,一條腿似乎不太便利。
上官撥弦心中一動,狀似無意地靠近溪邊。
那園丁打了水,直起身,撩起額前汗濕的頭發。
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上官撥弦看清了他的側臉——那是一張飽經風霜、布滿皺紋的臉,但那雙眼睛,卻異常銳利清明,與他普通的裝扮截然不同。
更讓上官撥弦心頭劇震的是,此人的容貌,她竟有幾分眼熟!
似乎在師父留下的某幅舊人畫像上見過!
那園丁也察覺到了上官撥弦的注視,目光掃過來,與她對視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底層仆役常見的麻木,但上官撥弦卻敏銳地捕捉到,在那麻木深處,一閃而過的探究與警惕。
園丁沒有停留,提著水桶,步履蹣跚地迅速返回了花圃,關上了側門。
上官撥弦站在原地,心中波瀾起伏。
那個園丁……絕非普通仆役!
他易了容!
而且他那條不便的腿……是偽裝,還是舊傷?
他與師父上官鷹,又會有何關聯?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
這蒔花小苑,果然藏龍臥虎!
她不敢久留,記下周圍地形和那園丁的特征後,便悄然離去,與風隼會合。
“可有什麼發現?”風隼低聲問。
上官撥弦將所見低聲告知,尤其強調了那個可疑的園丁和花圃內的丹藥氣息。
風隼沉吟道:“丹藥氣息……難道他們在裡麵私自煉丹?這蒔花小苑,恐怕不隻是培育花卉那麼簡單,很可能是一處玄蛇的秘密據點,兼具聯絡、藏匿甚至煉製某些違禁物品的功能。”
“很有可能。”上官撥弦點頭,“那個園丁,是關鍵。需得查清他的真實身份。”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部署下一步針對蒔花小苑和那園丁的調查時,蕭止焰那邊卻傳來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萬年縣滅門案的調查遇到了蹊蹺。
現場留下的證據,竟隱隱指向了……蕭止焰麾下的一名心腹差役!
更有人匿名舉報,稱看到該差役案發前曾在現場附近出現。
這顯然是栽贓陷害!
目標直指蕭止焰!
蕭止焰麵臨巨大壓力,一方麵要頂住來自刑部甚至更高層的質疑,一方麵要儘快查明真相,洗刷下屬的冤屈。
他敏銳地意識到,這很可能又是玄蛇的調虎離山之計,或者是對他緊追不舍的調查進行的反擊!
果然,就在蕭止焰忙於應對萬年縣案件,對蒔花小苑的監控力量不得不稍作調整時,蒔花小苑有了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