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向前邁了一小步,微微挺直了背脊,目光坦然地迎向斯內普,聲音平穩,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冷靜:
“斯內普教授,麥格教授,斯普勞特教授。我承認,那個畫麵是真實的。
我確實委托了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在魁地奇招新日,對弗林特先生進行一場惡作劇。”
她沒有回避任何細節。
“使用他們自製的、完全無害的改良藥劑。目的,是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改變發色並……產生一些視覺效果。”
她停頓了一下,清晰地看到弗林特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怨毒,也看到麥格教授不讚同地抿緊了嘴唇。
但她沒有退縮,繼續道:
“我委托的原因,是因為弗林特先生長期以來,在魁地奇訓練和比賽中,對赫奇帕奇隊員,包括我在內,使用了大量超出合理衝撞範圍、帶有明顯惡意、且多次被裁判忽略的犯規手段。這些行為不僅威脅到球員的安全,也嚴重違背了魁地奇精神和霍格沃茨的校規。”
她的聲音依舊平穩,但話語中的指控卻清晰有力,
“我選擇這種方式,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一種……相對無害但足夠印象深刻的方式,讓他也體會一下當眾‘出醜’的滋味,並希望借此讓他停止那些危險的犯規。”
“一派胡言!汙蔑!”弗林特掙紮著想衝過來,被傑瑪·法利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
科拉沒有理會他,目光轉向麥格教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尋求公正的意味:
“麥格教授,作為格蘭芬多院長和副校長,我相信您對魁地奇賽場上的風氣有所了解。斯普勞特教授可以證明,我們學院的隊員身上,本賽季新增了不少本不該出現的傷痕。”
斯普勞特教授立刻點頭,聲音帶著痛心:“是的,米勒娃。卡佩小姐的手臂、達菲小姐的膝蓋骨……醫療翼的報告我都看過。弗林特先生的風格……確實過於激進。”
她沒有說“惡意”,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麥格教授的臉色更加嚴峻了,她看向斯內普,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
斯內普麵無表情,但辦公室裡的空氣仿佛又降低了幾度。
他盯著科拉,那目光仿佛要將她凍結。
“所以,”斯內普的聲音像冰片刮過玻璃,“卡佩小姐的意思是,你策劃並指使了對同學的公開羞辱,隻是因為……你認為他打球太臟?並且,你認為這種下三濫的報複手段,是正當的?”
科拉毫不避讓地回視著斯內普,聲音清晰:
“我承認惡作劇本身是錯誤的,教授。我為此道歉。但我必須申明,弗林特先生持續的危險行為,是這場衝突的根源。我選擇的方式或許不當,但我的目的是製止傷害,而非單純的羞辱。”
她微微側頭,目光掃過臉色鐵青的弗林特。
“你!!!”
弗林特目眥欲裂,氣得渾身發抖,卻無法反駁科拉關於他犯規的指控。
他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所有的指控都被對方輕描淡寫地化解,甚至反過來成了攻擊他的武器!
巨大的挫敗感和被當眾剖析的羞恥讓他幾乎要爆炸。
斯內普沉默著,目光在科拉冷靜的臉龐、弗林特扭曲的表情、雙胞胎強作鎮定的樣子、以及幾位教授之間緩緩移動。
辦公室內隻剩下壁爐木炭偶爾的劈啪聲和弗林特粗重壓抑的喘息。
最終,斯內普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為這場審判暫時畫上句號:
“無論動機如何,策劃並實施針對同學的惡意變形和公開羞辱,嚴重違反校規,你們三個人每人扣五十分。”
冰冷的數字砸落,像塊沉重的墓碑。
“至於兩位韋斯萊先生,”斯內普的目光掃過弗雷德和喬治,
“關禁閉,由費爾奇安排,持續一個月。”
弗雷德和喬治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繃緊,肩膀瞬間垮塌下去,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彎。
他們交換了一個痛苦的眼神,嘴唇緊抿,但最終隻是低下頭,喉結滾動,沒有發出一絲申辯的聲音。
“我有意見!”
一聲驚雷在寂靜中炸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是科拉。
她此時高舉著手,將心底的懼怕壓下,連聲音都不再顫抖。
斯內普的目光驟然轉向科拉,那眼神不再是枷鎖,而是兩柄淬毒的冰錐,帶著洞穿一切的森寒,狠狠釘在她身上,讓她脊背瞬間竄起寒意。
弗林特站在斯內普桌旁,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幾乎要咧到耳根,眼中閃爍著報複得逞的狂喜,之前的頹喪一掃而空,隻剩下扭曲的快意。
但科拉沒有退縮,甚至於她的臉上,連懼怕都蕩然無存,
“我才是本次事件的主導,韋斯萊是受我指使,不應該受到這麼嚴重的懲罰。”
弗林特終於按捺不住,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沙啞、充滿惡意的嗤笑。
斯內普對著弗林特甩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但此刻已經沒有功夫再多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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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卡佩小姐對於評判的結果很不滿意?”他的語氣裡聽不出情緒,但科拉知道,那是暴風雨的前奏。
科拉抬起頭,眼底深處那抹被暫時凍結的灼熱,如同淬火的鋼,在極寒中反而爆發出更銳利的光芒。
“是的,我認為他們的罪責應該由我承擔,不管是扣分,還是禁閉。”
“既然如此,卡佩小姐,”斯內普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鑒於你的……挺身而出,”他的嘴角抽了抽,
“兩位韋斯萊先生可以免去他們的處罰,不管是扣分還是禁閉。
但是你,卡佩小姐。作為此事的核心主謀,以及你堅持要攬過他們的罪責——
赫奇帕奇再扣一百分,而你,將麵臨一個月的禁閉,將由我……親自監督。”
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
“我相信,魔藥儲藏室那些需要精細分類、稍有差池就可能引發……‘娛樂效果’的原料,會非常適合你進行深刻的反思。”
“感謝您的應允,教授。”科拉收起了鋒芒,就連眼神都收斂起來。
她的聲音放得輕而穩,“我會認真學習,並反思過錯。”
回應她的,隻有斯內普一聲從鼻腔裡擠出的、充滿冰碴的冷哼。
但科拉毫不在意,臉上仍然是悔過模樣。
隨便他怎麼回應,科拉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審時度勢,誰說隻是斯萊特林的專屬?
“同時,”斯內普再次開口,落下一記重錘,“鑒於你似乎對自己的行為及其‘正當性’深信不疑,
我認為,你是否還具備擔任級長所需的判斷力與責任感,存在嚴重質疑。”
“我建議,”斯內普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暫停你的級長職位,進行觀察。”
他微微側頭,目光掃過旁邊站立的斯萊特林女級長。
“在此期間,你可以跟隨法利小姐,”他的話語帶著一絲殘酷的諷刺,“好好學習、觀摩,一位合格的級長,究竟該怎樣履行職責。”
傑瑪·法利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站姿更加挺拔。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近乎憐憫的光芒,隨即又恢複了她應有的疏離與審視。
科拉愣住了。
她似乎能隔著袍子布料,感受到胸前彆著的那枚冰冷的徽章。那感知仿佛帶著電流,灼燒著她的神經。
不過冷靜比想象中來得快,她的心往下沉去,麵上依舊不動聲色。
沒關係,她在下決心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這個結果。
況且隻是暫停,又不是革職,她還有改正的機會。
弗林特挑釁地看著科拉,無聲地用口型說著什麼,大概是“活該”。
但他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至於你,馬庫斯·弗林特,”斯內普的目光緩緩移到他身上,“因為你的愚蠢,斯萊特林將會損失三十分。”
弗林特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像是被一道無聲的石化咒擊中,魁梧的身體猛地僵直,灰眼睛裡的惡意和嘲弄被難以置信的驚恐和茫然取代。
他張著嘴,似乎想反駁什麼,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仿佛斯內普那冰冷的目光直接凍結了他的聲帶。
“三……三十分?!”弗林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破碎而尖銳,帶著絕望的嘶啞。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教授!這不公平!我隻是……”弗林特試圖辯解,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和氣憤而顫抖。
“隻是什麼?”斯內普打斷了他,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具穿透力,像一條毒蛇纏緊了獵物的脖頸,
“你的行為充分證明了你的判斷力之低下,馬庫斯·弗林特。這三十分,是對你那令人遺憾的智力缺陷最微不足道的提醒,難道你也想關禁閉?”
弗林特噤了聲。
懲罰宣布完畢,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格蘭芬多瞬間失去一百分又被卡佩攔住而加了回來,韋斯萊到現在還在愣怔。
赫奇帕奇被抹去一百五十分的恥辱讓斯普勞特教授臉上血色儘褪,她擔憂地看著科拉,嘴唇動了動,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
級長徽章仿佛在科拉胸口灼燒,傑瑪·法利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麵映照她“失敗”的鏡子。
弗林特麵如死灰,想不清楚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什麼會被扣分。
麥格教授緊抿著嘴唇,方形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昔,在斯內普、科拉和弗林特之間掃視,最終停留在斯內普臉上,帶著一種無聲的、複雜的審視。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可以離開了。”
死寂持續了令人窒息的數秒。
最終,是塞西爾·布蘭切特打破了這凝固的僵局。
他仿佛隻是結束了一場無關緊要的旁觀,無聲地直起身,墨綠色的長袍如水流般滑過壁爐冰冷的石架,沒有帶起一絲塵埃。
他灰眸淡漠地掃過室內眾人——在斯內普冷硬的側臉、弗林特扭曲的快意、科拉蒼白的倔強、雙胞胎垮塌的肩膀上短暫停留——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仿佛他們隻是牆壁上那些玻璃罐裡的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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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邁開腳步,如同融入陰影本身,悄無聲息地率先向門口滑去,厚重的木門在他麵前自動開啟一道縫隙,他側身而出,旋即消失在門外走廊更深的昏暗裡,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仿佛從未在此停留。
他的離去,像抽走了房間裡最後一絲可供呼吸的空氣。
弗林特怒氣衝衝地緊隨其後,他故意用肩膀重重撞開擋在身前的喬治。
喬治踉蹌一步,被弗雷德用力扶住,兩人眼中怒火翻騰卻死死咬住嘴唇。
弗林特沒有回頭看,而是帶著一股濃烈的發膠味和失敗的惡臭,緊隨著布蘭切特的影子擠出了門縫。
麥格教授深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轉向斯普勞特教授,後者正憂心忡忡地望著科拉,嘴唇翕動似乎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麥格的眼神複雜,嚴厲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最終隻是對斯普勞特微微頷首,用眼神示意一起離開。
她沒有再看斯內普,也沒有再看被懲罰的學生們,仿佛再多停留一刻都是對這場鬨劇的縱容。
她步伐堅定地走向門口,長袍翻飛,帶著格蘭芬多院長不容置疑的威儀。
斯普勞特教授最後擔憂地看了一眼科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快速道:“彆灰心,孩子。”然後也匆匆跟上麥格,消失在門外。
現在,辦公室裡隻剩下斯內普、傑瑪·法利,以及三個被重罰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