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比單純的威脅更讓人心驚。
但同時，一種異樣的感覺也在滋生——與這樣一個思慮周詳、不放過任何細節的“盟友”合作，或許成功的幾率，真的會大很多。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將那一絲不適壓下，嘴角反而勾起一個弧度：
“看來，布蘭切特先生為了今晚，做了不少功課。”
“必要的準備。”塞西爾坦然接受了她話中的意味，“對待潛在的合作夥伴，我一向如此。”
“那麼，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布蘭切特。”得到了回答，科拉決定單刀直入，“你需要卡佩家做什麼？而卡佩家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很簡單。布蘭切特的勢力根植於古老的金加隆和純血家族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常規的商業競爭或政治博弈，在她的主場難以撼動其分毫。”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燭光終於照亮了他半邊臉，那向來毫無生機的眼神深處，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燃燒。
“但卡佩家不同。
你們擅長她無法理解的領域——那些遊走在魔法與麻瓜界限的生意，那些被視為‘不入流’卻極具滲透力的創新。我需要你們作為一支奇兵，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起攻擊。”
“比如？”科拉追問。
“比如，利用你們與麻瓜世界的聯係，乾擾她在麻瓜倫敦的幾項秘密投資。比如，用你們那些‘小玩意’，建立一條她無法監控的信息傳遞渠道。再比如……”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在關鍵時刻，利用你們‘新錢’的身份，在巫師財經界製造對她不利的輿論，動搖她的資金根基。”
科拉快速思考著。
這些事確實隻有像卡佩家這樣兼具魔法能力與麻瓜思維的家庭才能辦到，而且每一件都直指沃緹莎體係的薄弱環節。
“風險很高。”科拉指出，“一旦被發現，卡佩家會成為布蘭切特夫人的首要打擊目標。”
“風險永遠與回報並存，卡佩小姐。”
塞西爾冷靜地回應，
“如果成功，你們得到的將不僅僅是一個商業上的勝利。你們將徹底打破那個以‘古老純血’為壁壘的舊秩序，為像卡佩這樣的家族贏得真正的、不容置疑的地位。
屆時，不會再有人敢嘲笑你們的族徽是‘僭越’。”
這句話精準地擊中了科拉內心最深處的渴望——不僅僅是家族的榮耀，更是對那種陳腐偏見的反擊。
“那我，能做什麼？”科拉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毫不退縮地看向塞西爾，“不是卡佩家，是科拉·卡佩能做什麼？”
這個問題讓車廂裡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傑瑪·法利輕輕抬了抬眼簾，而塞西爾那雙冰封般的眼眸裡，終於閃過一絲真正的興趣——不是看待一個可利用的家族代表，而是審視著眼前這個獨立的個體。
“一個很好的問題，卡佩小姐。”
塞西爾的語氣裡少了幾分公式化，多了些實質性的考量，
“你的身份本身就是獨特的價值。
赫奇帕奇的級長，備受尊敬，人脈廣泛，更重要的是——在大多數人眼中，你代表著‘公正’與‘無害’。
他向前微傾，燭光在他深邃的眼窩中投下陰影。
“沃緹莎的觸手能輕易伸向斯萊特林，對拉文克勞抱有戒心，對格蘭芬多充滿蔑視。但赫奇帕奇……
在她看來，那裡是‘老實’與‘不構成威脅’的代名詞。這種根深蒂固的偏見，就是你最好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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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我們需要一雙存在於赫奇帕奇內部，卻能看見陰影的眼睛。”
塞西爾繼續說道，語速平穩，“留意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流言，觀察哪些學生——無論來自哪個學院——可能因為家庭背景而正受到沃緹莎或其附庸的脅迫或利誘。
你的公正形象讓你更容易獲得信任，聽到真話。
而你作為級長的職權，讓你有正當理由在城堡裡四處走動、關注他人，而不會引起過多的懷疑。”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地看向科拉。
“更重要的是，當某些‘意外’發生時，由你——赫奇帕奇的級長——站出來陳述‘客觀事實’，其分量將遠超任何一個斯萊特林。
我們需要你成為那個關鍵時刻，能被大多數人采信的‘公正的見證者’。”
科拉陷入了沉思。
塞西爾沒有要求她去做違背良知的事，沒有讓她去陷害無辜，他要她去做她本就擅長的事——關心同學，維護公正，隻是需要她看得更深，想得更遠，並在必要時，有選擇地運用她的話語和影響力。
這遊走在她的原則邊緣，但尚未跨越那條底線。
“我隻是一個見證者？”她反問，語氣裡帶著一絲探究。
“一個清醒的、有立場的見證者。”塞西爾糾正道，他的目光似乎看透了她內心的權衡，“有時候，選擇看見什麼，選擇在何時開口，選擇為誰作證……其本身，就是最強大的行動之一。”
科拉看向傑瑪，後者對她微微頷首，那眼神複雜，既有同謀的默契，也有一絲憂慮——她在提醒科拉這其中蘊含的風險。
“我明白了。”
科拉最終開口，她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卻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但我不會為了你們的目的去扭曲事實，或陷害任何無辜的人。這是我的條件。”
塞西爾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那審視的目光仿佛在重新評估她的價值。
最終，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合理。”他接受了這個條件，“我們需要的，正是你基於事實的判斷，而非一個盲從的打手。”
車廂再次輕微震動，霍格沃茨站的燈光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
旅程即將結束。
科拉深吸一口氣，目光在塞西爾和法利之間掃過，最終定格在塞西爾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上。
“我需要和我的父親商量。”她沒有立刻答應，但也沒有拒絕，“但我個人……對這個‘計劃’很感興趣。”
塞西爾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謹慎是美德。”他微微欠身，“我會等待你的消息，卡佩小姐。至於聯絡方式……”他的目光轉向法利。
“我知道該怎麼做。”法利平靜地接話。
下一秒，塞西爾的身影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回了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馬車門被外麵的人拉開，寒冷的空氣湧入車廂，也帶來了站台上的喧囂。
科拉和法利對視一眼，所有的試探與結盟都隱藏在那短暫交彙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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