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靈魔酒館的第一杯酒》
同心域的西頭,有間掛著紅燈籠的酒館。燈籠是靈族的雲錦和魔族的暗影紗縫的,白天看是淡淡的粉,夜裡點亮,一半泛著金,一半透著紫,像杯剛調好的靈魔酒。
酒館老板姓趙,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靈族的爹曾是釀酒師,魔族的娘是酒館掌櫃,他打小就聽著靈族的酒令、喝著魔族的烈酒長大,胳膊上能同時展現靈族的雲紋和魔族的火焰圖騰——劃拳時用靈族的手勢,喊的卻是魔族的酒詞,誰也說不清他到底更像哪一族。
酒館的櫃台是塊巨大的靈魔石,左邊打磨得光滑,適合放靈族的細瓷杯;右邊留著粗獷的紋路,剛好擺魔族的粗陶碗。櫃台上總擺著兩個酒壇,一個盛著靈族的清釀,入口甘冽,像山澗的清泉;一個裝著魔族的濁酒,入喉醇厚,像地底的熔岩。而最受歡迎的,是趙老板獨創的“同心酒”,用靈泉清釀和魔源濁酒按七三比例調和,盛在雙色杯裡,金紫交融,喝一口,先覺清爽,再感溫熱,最後在胃裡化成一團暖烘烘的氣,比單獨喝任何一種都讓人舒坦。
開張第一天,來的多是熟麵孔。靈族的老木匠揣著剛賺的工錢,要了碗同心酒,說要配著魔族的鹵味吃;魔族的獵戶扛著獵物,把上好的獸肉扔給後廚,笑著說“給趙小子下酒”;還有幾個當年一起在平衡號上待過的老夥計,拄著拐杖來捧場,說要嘗嘗“比歸墟潭的水還潤的酒”。
酒過三巡,老木匠拍著桌子唱起了靈族的酒歌,獵戶跟著用魔族的調子和,唱到興頭上,兩人手拉手跳上桌子,靈族的舞步踩著魔族的鼓點,惹得滿店哄堂大笑。趙老板靠在櫃台上,看著這熱鬨景象,想起小時候爹娘總說:“酒館不是賣酒的地方,是讓人放下架子、說心裡話的地兒。”
正笑著,門口進來個陌生客人。是個靈族修士,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背著把鏽跡斑斑的劍,臉色沉得像要下雨。他一進門,酒館裡的笑聲頓時小了半截——當年兩界大戰,這修士是靈族先鋒,手裡的劍沾過不少魔族的血,戰後隱居在深山,很少露麵。
“打碗最烈的魔酒。”修士的聲音沙啞,像磨過的石頭。
趙老板愣了愣,還是取了個粗陶碗,給他倒了半碗魔酒,又往裡麵摻了點靈釀:“老爺子,您剛下山,直接喝魔酒燒心,摻點靈釀,潤喉。”
修士皺眉,正想發作,卻看見鄰桌的魔族老太太朝他招手。老太太是當年魔域的繡娘,丈夫死在戰場上,她卻總說“冤冤相報沒個頭”。“張先鋒,”老太太端著酒杯走過來,“嘗嘗我這同心酒,比你當年在戰場上喝的馬奶酒強。”
修士盯著老太太,又看了看她手裡的酒杯,杯沿還沾著點靈族的桂花蜜。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在戰場上重傷昏迷,是個魔族的小姑娘偷偷給他喂了魔泉,才撿回一條命。那小姑娘的眼睛,就像這酒杯裡的光,一半金一半紫,乾淨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修士的喉結動了動,終是接過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的瞬間,他渾身一震。沒有想象中的暴戾,隻有恰到好處的暖,靈釀的清冽中和了魔酒的烈,像兩隻手輕輕托住了他沉了三十年的心。
“當年……對不住。”修士的聲音低得像耳語。
老太太笑了,露出沒剩幾顆牙的牙床:“過去的事,早隨酒喝進肚子裡了。你看現在,我孫子在靈族的木匠鋪當學徒,你徒弟娶了魔族的丫頭,日子過得好好的,還提那些乾啥?”
這時,酒館外傳來一陣喧嘩。趙老板探頭一看,是靈族的戲班和魔族的樂隊路過,戲班的花旦舉著酒壺,樂隊的鼓手抱著酒壇,正隔著街對飲,靈族的唱腔混著魔族的鼓點,比酒館裡的酒還讓人上頭。
“你看,”趙老板給修士續上酒,“酒這東西,分靈魔,卻不分好壞,就看人怎麼喝。你用它澆愁,它就苦;你用它慶喜,它就甜;你用它跟人和解,它就暖。”
修士看著窗外,戲班的花旦正給鼓手遞靈族的桂花糕,鼓手回贈她魔族的紫米糖,兩人笑得像孩子。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半塊染血的魔紋帕子——當年那個救他的小姑娘留下的,他帶了三十年,今天終於敢拿出來。
“趙老板,”修士的聲音有些發顫,“給我來壇同心酒,我要帶回去,給山上的老夥計們嘗嘗。”
滿店的人都鼓起掌來,老木匠又唱起了酒歌,獵戶的鼓點打得更響,連最沉默的客人都端起了酒杯。趙老板笑著取酒,用靈族的紅布和魔族的黑繩把酒壇捆好,還在壇口係了朵靈魔花。
夜深了,酒館的燈籠還亮著。趙老板坐在櫃台後,算著賬,聽著客人們的笑鬨聲,覺得這日子就像他調的同心酒,有靈族的甜,有魔族的烈,混在一起,才是真的有滋有味。
他想起爹娘臨終前說的話:“酒館會老,酒壇會空,但隻要還有人願意坐在一起喝酒,願意為‘不一樣’的人舉杯,這同心域的日子,就永遠有奔頭。”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櫃台上的兩個酒壇上,靈釀的金和魔酒的紫在地上彙成一片暖光,像極了那些握在一起的手,那些碰在一起的杯,那些終於放下過去、笑著走向彼此的心。
下一章:《靈魔驛站的第一聲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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