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並非休息,而是在內心構築一個計時沙漏。“以我的脈搏為節拍……紅燈總時長,約一百五十次心跳。a批巡邏耗去一百次,留給我們的絕對安全間隙,隻有大約……五十次心跳。我們必須在這五十次心跳內,從一個盲區,衝刺到下一個。目標,直指最深處的兒科重症監護室。”
這計劃將容錯率壓榨到了極限。時間的感知必須如鐘表般精確,移動必須如鬼魅般無聲,任何一絲一毫的差錯——晚一秒,磕絆一下,甚至一聲急促的呼吸,都將是滅頂之災。
“我們……真的能做到嗎?”小波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音,但那攥著王平衣角的小手,卻透露出一種孤注一擲的依賴。
“沒有‘能不能’,隻有‘必須能’。”王平的目光如磐石般定定地看著小波,斬斷他所有的猶豫,“這是唯一的路。跟緊我,我喊‘停’的瞬間,你必須變成石頭,呼吸都要屏住。明白嗎?”
小波不再說話,隻是用儘全身力氣點頭,抓住王平衣角的手攥得更緊,指節同樣泛白。
接下來的幾個巡邏周期,成了實戰前的最後一次沙盤推演。王平和小波如同兩隻蟄伏在巢穴邊的幼獸,緊貼在門後,通過那一道狹窄的視覺縫隙,貪婪地捕捉、驗證著外界的死亡規律。
他們看到a批護士準時從西側的黑暗深淵中浮出,沿著那條看不見的中軸線,以一種失去關節的、勻速的滑行姿態經過。
那僵直的背影,那永不回顧的“視線”,果然對近在咫尺的雜物堆拐角毫無反應。盲區理論,第一次被親眼證實。
王平在心中默數,脈搏是他的秒表。在預估的安全間隙裡,他冒險將頭探出門縫一瞬,目光如箭般射向走廊東端——確認那片區域的空曠,確認b批護士沒有提前出現。
每一次驗證,都讓規則的輪廓在腦中更清晰一分。
幾次循環後,規律的枷鎖似乎已被摸清。表格,這張死亡的時刻表,是真實的。
“準備好了嗎?”當又一次紅燈亮起,如同舞台開幕的信號,a批護士的身影如同被線牽引的木偶,準時消失在東側拐角時,王平的聲音低沉而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
小波深深地、顫抖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空氣中所有的勇氣都吸入肺中,然後,他的眼神變得決絕,重重地點頭。
時機已到!
王平猛地拉動門把手,房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一道足夠通過的縫隙,同時右手“唰”地撐開那把能提供短暫庇護的黑傘,低喝聲短促有力:“走!”
兩道身影,一高大一矮小,如離弦之箭,又如受驚的陰影,瞬間射出病房門口。
他們緊貼著內側牆壁的陰影線,壓低身體,朝著第一個庇護所——數米外的雜物堆放處拐角,疾步潛行。腳步落在積灰的地麵上,發出幾乎不可聞的沙沙聲。
王平的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擂動,他將其作為唯一的計時單位:四十次、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五!
兩人幾乎是以翻滾的姿勢,擠進那堆布滿灰塵的廢棄床架和雜物形成的狹窄陰影裡,身體緊緊相貼,能感受到彼此劇烈的心跳。
幾乎就在他們的衣角沒入陰影的同一刹那,走廊東側,b批護士那特有的、拖遝而粘滯的腳步聲,分秒不差地響起,由遠及近,如同設定好的死亡節拍,沿著那條無形的中線,平穩地滑行而過。
那慘白的身影,對縮在咫尺之遙的拐角裡、幾乎凝固的兩人,果真“視而不見”。
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在絕對的死寂中,一種劫後餘生的戰栗感掠過四肢百骸。
王平和小波在濃重的黑暗和灰塵味中對視一眼,儘管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彼此眼中都清晰地映出了那一簇未被掐滅的希望火苗。
現在,他們必須等待下一個間隙,穿越更長、更暴露的走廊中段,抵達第二個庇護所——707病房的門凹。
王平能感覺到小波抓著他衣角的手在微微發抖,他自己的喉嚨也發緊。
下一次移動,將失去門口的便利,完全暴露在開闊地帶……
紅燈,再次毫無征兆地——
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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