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劉伯!
他在主殿後麵的三清像下麵的洞裡找到了劉伯。
老人蜷縮在那裡,身上的粗布衣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腿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劉伯呻吟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看了陳小九好一會兒,嘴唇哆嗦著說:“小九……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劉伯,你怎麼樣?”陳小九扶著他想讓他坐起來,卻發現老人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著,褲腿上滲著血。
“彆管我……”劉伯擺了擺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你師父,道長他……”手指著旁邊道長的屍體。
陳小九的心沉了下去,搖了搖頭:“師父他……已經去了。”
劉伯的眼睛猛地睜大了,渾濁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掙紮著想出去,卻被腿上的傷疼得又跌坐回去,隻能拍著地麵,老淚縱橫:“道長……道長啊……”
兩人沉默地坐了許久,隻有風吹過廢墟的聲音。太陽慢慢爬上山頭,金色的光透過煙塵灑下來,落在滿地灰燼上,泛著一種淒愴的暖。
“得給道長安葬了。”劉伯抹了把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道長一生愛清淨,。”
陳小九點點頭。道觀後麵有片小鬆林,是師父平日裡打坐的地方。劉伯說,道長曾說過,百年後想葬在這片鬆樹下,聽風看雲,也算回歸自然。兩人用布條把道長捆在一塊未燃儘的木板上,兩人拖著木板往鬆林走。劉伯的腿受了傷,走一步瘸一步,額頭上滲著冷汗。陳小九想自己來,可他這具身體實在太虛弱,剛走沒幾步就喘得厲害,隻能和劉伯慢慢挪。
“慢點,不急。”劉伯喘著氣說,“道長不會怪我們的。”
他們在一棵最粗的鬆樹旁停下來。陳小九用撿來的石塊挖坑,石頭磨得手心生疼,沒挖幾下就胳膊發酸。劉伯拄著根斷木拐杖,也幫著用手刨土,兩人忙活了半天,才挖出一個淺淺的土坑。
把師父的遺骸放進去時,陳小九的手一直在抖。他想起原主記憶裡,師父總在清晨教他誦經,用粗糙的手掌握著他的手在地上寫字;想起冬天裡,師父把唯一的皮被子讓給他,自己裹著舊毯子打坐;想起每次他犯錯,師父從不打罵,隻是歎著氣讓他去抄《道德經》……
那些細碎的溫暖,此刻像針一樣紮在心上。
“師父,安息吧。”陳小九磕了九個頭,額頭抵著冰冷的土地,“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劉伯在一旁燒了些紙錢——那是他從灰燼裡找到的幾張沒被燒完的。火光跳躍著,映著兩個沉默的身影。直到紙灰被風吹散,兩人才用土把坑填上,又找了塊平整的石頭立在前麵,算是墓碑。
“好了,”劉伯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們也該走了。”
“走?去哪裡?”陳小九愣住了。
“離開這裡。”劉伯的臉色凝重起來,“那些山賊說不定會回來。他們沒找到多少值錢的東西,保不齊會折返回來搜。這裡太危險了。對了,這塊玉,你放好,道長說過傳給你。”
陳小九的心一緊,接過這塊圓形的玉牌。昨夜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他看著這片斷壁殘垣,雖然破敗,卻是原主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是他穿越後唯一的“家”。可他也清楚,劉伯說得對,道觀被毀,山賊再來一次,他們可能都得死。
“那……我們能去哪裡?”
“山背後那邊有個山洞。”劉伯想了想說,“以前我跟著道長上山采藥,遇見過暴雨,在那裡避過一次。很隱蔽,一般人找不到。先去那裡躲幾天,再做打算。”
陳小九沒有異議。現在他能相互依靠的,隻有眼前這個瘸了腿的老人。
他們回到道觀廢墟,開始清點能帶走的東西。
劉伯在藏身小洞那裡摸出來一小罐粟米。陳小九在原主的床底下摸到一個小罐子,打開一看,是一小罐鹽,還有五枚用麻繩串起來的銅錢——這大概是九天觀剩下全部的家當了。
“就這些了?”陳小九看著這點東西,心裡發沉。一小罐粟米,一小罐鹽,五文錢,這點物資在這深山裡,能撐幾天?
“夠了。”劉伯把米罐和鹽罐裹進破布裡,背在背上,“山裡有野菜野果,省著點吃,能撐一陣子。”他又從廢墟裡扒拉了半天,從另一個牆縫裡掏出一把柴刀,遞給陳小九,“拿著,路上能用。”
柴刀沉甸甸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陳小九握緊刀柄,跟著劉伯往後山走。
後山的路比前山難走得多。沒有正經的路,全是亂石和雜草,藤蔓像鞭子一樣纏在灌木叢上。劉伯的腿不方便,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拄著拐杖試探半天。陳小九走在前麵,用柴刀劈砍擋路的荊棘,時不時回頭扶劉伯一把。
“小心腳下,這石頭滑。”劉伯提醒道。
陳小九應了一聲,目光卻被路邊的野草吸引住了。
那些草長得很高,葉片邊緣帶著細密的鋸齒,莖上還長著小小的尖刺,開著紫色的小花。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種草有點像他在植物圖鑒上見過的“毛茛”,莖葉裡含有刺激性的生物堿,皮膚接觸到可能會紅腫發癢,誤食更是會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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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他停下腳步,指著那些草說,“這種帶刺的草彆碰,可能有毒。”
劉伯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那些草,又看了看陳小九,眼神裡帶著一絲詫異:“你怎麼知道?以前沒見你認過草藥啊。”
陳小九心裡咯噔一下,才想起原主根本不懂這些。他趕緊找了個借口:“是……是師父以前教過的,說帶刺的草大多性子烈,不能隨便碰。”
“哦,對,道長是說過。”劉伯沒多想,點了點頭,繞開那些草走,“還是小九細心,我這老糊塗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