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迪的晨霧裹著東非草原的金合歡香與紅海的鹹腥，漫過古港口遺址的珊瑚石堤岸，鑽進那座藏在椰林與猴麵包樹之間的工坊廢墟。林曉星蹲在被風沙半埋的石台前，指尖剛觸到貝葉地圖上“馬林迪象牙瓷窖藏”的斯瓦希裡語刻痕，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得抬頭——三個裹著紅色馬賽族披風的少年舉著長矛衝來，領頭的少年額係豹紋頭帶，手裡的長矛頂端嵌著塊磨亮的象牙，吼聲比遠處的長頸鹿鳴笛還響亮：“不許碰聖地的石頭！”
張斌下意識將林曉星護在身後，軟毛刷橫在胸前剛擺出防禦姿態，就見領頭少年的長矛“哐當”撞在石台上，震得石縫裡掉出塊帶著象牙紋路的瓷片。“這是……”蘇婉清剛要彎腰去撿，另一個少年突然甩出根牛筋繩，精準纏住她的手腕，繩尾掛著的馬賽族圖騰木雕“啪”地拍在光譜儀屏幕上，留下個深色印子。“偷象牙的小偷！”領頭少年大喝，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我是馬賽族的卡魯，這片遺址由我們守護！”
一場草原版“工具攻防戰”就此爆發。阿紮姆慌忙甩出藤編繩，本想纏住卡魯的長矛，結果繩頭勾住了旁邊少年的披風，把人拽得一個趔趄，披風蒙住頭的少年舉著盾牌亂撞，正好撞在趕來支援的阿米爾身上，兩人抱著滾進沙堆，揚起的沙粒嗆得盧卡直咳嗽。拉吉舉著青銅刻刀想去解蘇婉清的牛筋繩，卻被卡魯的長矛尖抵住刀柄，卡魯挑眉笑道：“這刀連羚羊皮都戳不破！”話音剛落，盧卡突然舉著琉璃吹管對準卡魯的披風吹了口氣，淡藍色的琉璃料熔成的彩絲噴出來，正好纏在卡魯的長矛上，像給長矛係了條彩虹飄帶。
“住手！我們是來修文物的！”張斌趁機用軟毛刷挑開蘇婉清手腕上的牛筋繩，蘇婉清趕緊掏出平板電腦，調出之前修複的佛紋瓷與星月瓷照片。卡魯眯著眼湊過來，手指在屏幕上反複摩挲，突然拍著大腿喊：“這是‘象牙映鹿瓷’！我爺爺說過，是鄭和的船隊和我們的祖先一起做的！”他猛地拽掉蒙在同伴頭上的披風，露出個頂著沙粒的腦袋，“快給他們道歉，庫拉！你把人家的儀器都弄臟了！”名叫庫拉的少年撓著頭傻笑，從懷裡掏出塊沾著蜂蜜的馬賽餅遞過去：“賠給你，很甜的！”
誤會解開時，個矮卻結實的斯瓦希裡族少年背著個木雕工具箱鑽過椰樹林，看到滿地狼藉驚呼：“卡魯，你又和人打架了？爺爺要罰你去放長頸鹿！”他看到石台上的瓷片，眼睛瞬間亮了，“這是象牙嵌瓷的殘片！我叫基莫，我爸爸是馬林迪最好的木雕師，家裡藏著《象牙瓷雕錄》！”基莫打開工具箱，裡麵整齊擺放著刻刀、砂紙和幾塊不同紋理的象牙碎料，“我爺爺說，鄭和船隊來的時候，帶了瓷土，我們的祖先給了他們象牙，一起做了能映出長頸鹿影子的瓷器。”
在卡魯和基莫的帶領下，眾人穿過一片長滿猴麵包樹的草原，來到遺址深處的石砌工坊。工坊中央的石桌上，嵌著塊半露的瓷片，象牙鑲嵌的長頸鹿輪廓清晰可見，瓷片邊緣還粘著斯瓦希裡木雕特有的烏木碎粒。張斌用軟毛刷細細清理，發現瓷片上除了長頸鹿紋，還刻著極小的中文“馬林迪”與斯瓦希裡語“友誼”，青花勾勒的海浪紋環繞著象牙雕的草原，兩種截然不同的元素竟融合得渾然一體。
“這是‘象牙嵌木胎瓷’工藝！”蘇婉清的光譜儀終於恢複正常，屏幕上跳出一串數據，“德化瓷胎、泉州青花、紅海珊瑚粉釉，還有東非烏木和象牙的成分——先用烏木做胎，嵌上象牙雕刻的圖案，再塗瓷釉燒製，這樣既輕便又堅固，還能保留象牙的質感！”基莫蹲在旁邊點頭：“我爺爺說，這種工藝最怕乾燥，象牙會開裂，所以要泡在摻了乳香和蜂蜜的水裡軟化。”他突然指著屏幕驚呼，“這和《象牙瓷雕錄》裡寫的一模一樣！”
臨時修複工坊就設在工坊旁的椰林裡，卡魯和庫拉搬來幾塊平整的猴麵包樹乾當工作台，基莫從家裡運來一大罐泡著象牙碎料的液體，掀開蓋子時，蜂蜜的甜香混著乳香的醇厚漫開，引得幾隻狒狒蹲在椰樹上吱吱叫。盧卡自告奮勇要做琉璃嵌片，結果剛把琉璃料加熱，就被一隻膽大的狒狒搶走了吹管，狒狒舉著吹管在樹上亂晃，融化的琉璃料滴下來，在沙地上燙出一個個小坑。“看我的！”卡魯摘下背上的弓箭，拉弓搭箭瞄準吹管，箭尖帶著根牛筋繩，“咻”的一聲射出去，正好纏住吹管，他猛地一拽，狒狒嚇得鬆手，吹管掉下來，被早有準備的阿紮姆用藤編網接住。
修複工作剛進入正軌，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象牙嵌片與烏木胎的銜接處總是開裂。基莫翻著《象牙瓷雕錄》皺眉：“書上說要用‘樹膠蜜蠟膏’，可是配方裡的‘相思樹膠’隻有草原深處才有。”卡魯拍著胸脯站起來：“我帶你們去！不過要小心鬣狗，這個季節它們很活躍。”眾人換上馬賽族的厚底涼鞋，卡魯和庫拉舉著長矛在前開路，林曉星發現卡魯的披風裡藏著隻剛出生的小瞪羚，“是昨天撿到的，媽媽被獅子吃了。”卡魯摸著小瞪羚的頭笑道，“等修複完瓷器，就把它送到保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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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處的相思樹林裡，庫拉突然指著前方低吼：“鬣狗！”三隻鬣狗正圍著一棵相思樹打轉，樹洞裡傳來幼鳥的叫聲。“彆碰它們！”卡魯舉起長矛，卻見盧卡突然吹了聲尖利的哨子，從背包裡掏出個彩色的琉璃球扔過去，琉璃球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類似獅子吼叫的聲音，鬣狗嚇得夾著尾巴跑了。“這是我發明的‘嚇獸琉璃球’！”盧卡得意地晃著手裡的吹管，“裡麵裝了不同音調的哨子，能模仿各種猛獸的叫聲。”卡魯豎起大拇指：“比我們的號角還好用！”
收集完相思樹膠，眾人在返程時遇到了更驚險的事：一群大象因為乾旱要去古港的蓄水池喝水，正好要經過工坊遺址。“大象會踩壞遺址的！”基莫急得跳腳，卡魯卻胸有成竹地掏出個牛角號，吹了一段急促的旋律。不一會兒，遠處傳來馬賽族的鼓聲，卡魯的爺爺帶著十幾個馬賽族牧民趕來，他們舉著長矛圍成半圓，一邊敲鼓一邊唱歌，領頭的老象猶豫了片刻，竟轉身帶著象群走向另一個方向。“這是我們和大象的約定，”卡魯爺爺笑著說，“我們不打擾它們喝水，它們也不破壞我們的聖地。”
回到工坊時，夕陽已經染紅了草原。眾人立刻投入到修複工作中：基莫將相思樹膠與蜂蜜、乳香混合，熬製成黏稠的膏狀；卡魯用馬賽族的特製砂紙打磨象牙嵌片，讓邊緣更加光滑；林曉星和拉吉配合，將象牙片小心翼翼地嵌進烏木胎的凹槽裡，再塗上樹膠蜜蠟膏；阿紮姆和阿米爾負責固定瓷片，防止在燒製前移位；盧卡則在琉璃嵌片上雕刻長頸鹿的輪廓，這次他吸取了教訓，讓庫拉幫他看著狒狒；張斌和蘇婉清坐在一旁，一邊記錄工藝步驟，一邊指揮大家調整細節。
“不好，象牙片裂了！”拉吉突然驚呼，眾人圍過去一看，一塊雕刻著長頸鹿頭部的象牙片因為受熱不均，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紋。卡魯爺爺湊過來端詳片刻，從懷裡掏出塊黑色的石頭：“用這個，馬賽族的‘烏木石’，磨成粉混在樹膠裡，能讓象牙變得更堅韌。”基莫趕緊接過石頭，用刻刀磨成細粉，盧卡則提議：“我在裂紋處嵌上琉璃絲，既能遮住裂紋，又能讓長頸鹿的眼睛更亮！”眾人采納了他的建議，當琉璃絲嵌入裂紋時，夕陽的光線正好透過，長頸鹿的眼睛竟泛起了琥珀色的光。
燒製環節是最關鍵的一步，工坊遺址的古窯已經廢棄多年，眾人隻能用磚石搭建臨時窯爐。卡魯和庫拉負責撿柴，他們專挑燃燒時間長的猴麵包樹枯枝；基莫和拉吉負責控製火候，用斯瓦希裡族的傳統方法判斷窯溫；林曉星和阿紮姆則在窯爐旁掛上馬賽族的圖騰布，祈禱燒製成功。盧卡閒不住，用剩餘的琉璃料吹了一串小琉璃長頸鹿，掛在窯爐的煙囪上，風一吹，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是我的‘祈福風鈴’！”盧卡說，“上次在亞丁港掛了一個，修複就成功了！”
燒製過程中，突然刮起了草原風暴，風沙卷著樹枝砸向窯爐。“快用藤編擋住！”張斌大喊，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阿紮姆和庫拉用藤編網護住窯爐的入口，卡魯和基莫用石塊壓住藤編的邊緣，林曉星和拉吉則將工具和瓷片殘料搬進旁邊的石屋。蘇婉清的光譜儀被風沙吹倒，紮因趕緊撲過去護住，結果儀器屏幕還是沾了沙粒，他急得直跺腳，卡魯遞給他一塊沾著蜂蜜的布：“用這個擦，很乾淨的！”紮因半信半疑地擦了擦，屏幕果然恢複了清晰。
風暴過後，窯爐終於冷卻下來。眾人圍在窯爐旁，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卡魯自告奮勇地打開窯門，一股混合著瓷香、象牙香和乳香的氣息撲麵而來。窯爐中央，那件象牙嵌木胎瓷靜靜地躺在那裡，烏木胎的底色泛著溫潤的光澤，象牙雕刻的長頸鹿栩栩如生，琉璃嵌片在月光下閃著微光，青花海浪紋環繞著草原圖案，竟真的映出了模糊的長頸鹿群奔跑的影子。“成功了！”卡魯抱起瓷器，興奮地在沙地上轉了個圈，結果不小心撞到了窯爐，掉下來一塊磚，正好砸在盧卡的琉璃風鈴上，風鈴碎成了彩色的小塊，盧卡剛要皺眉，就見卡魯撿起一塊碎片說：“這是‘草原的彩虹’，我們把它嵌在底座上！”
當晚，眾人在古港口遺址燃起了篝火。馬賽族的牧民們帶來了烤牛腿和馬賽餅，斯瓦希裡族的婦女們端出了香甜的椰棗飯和咖喱土豆，卡魯爺爺彈著馬賽族的豎琴，唱著古老的航船歌謠。翻譯笑著給大家解釋：“歌詞說，鄭和的船隊帶來了遠方的瓷土，馬林迪的象牙讓瓷器有了靈魂，草原和海洋的孩子，永遠是朋友。”林曉星將刻著刺桐花的船錨吊墜送給卡魯和基莫，卡魯回贈了一根嵌著象牙的長矛柄，基莫則送上了一個斯瓦希裡木雕的長頸鹿擺件，擺件的底座上刻著“馬林迪與泉州同心”。
張斌打開祖父的銅殼懷表，表蓋內最新的合影裡，多國少年和馬賽族、斯瓦希裡族的牧民們圍著象牙嵌木胎瓷，背景是馬林迪的古港口和草原上的長頸鹿群。表蓋內側，二十五層光暈旁新增了象牙白與烏木黑交織的光暈，“絲路同心，薪火永傳”八個字在二十六層光暈中愈發璀璨。卡魯突然舉著一塊刻著鴕鳥紋的瓷片跑過來：“爺爺說，鄭和船隊還去過南非的索法拉港！那裡有鴕鳥毛嵌瓷紋，傳說能映出沙漠的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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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清展開新的研學計劃，上麵印著索法拉港的遺址照片和一塊帶鴕鳥紋的青花殘片：“聯盟已經和南非考古團隊對接好了，索法拉港發現了鄭和船隊留下的瓷片，還有中、非、阿三種文字的‘鴕毛瓷記’碑刻。”她望向篝火旁打鬨的孩子們，卡魯正教盧卡和阿紮姆跳馬賽族的戰舞，拉吉和基莫在雕刻木雕，林曉星抱著小瞪羚，眼神裡滿是溫柔。遠處的草原上，長頸鹿群正悠閒地啃著金合歡的葉子，月光灑在古港口的海麵上，與象牙瓷映出的影子重疊。
張斌攥著懷表，感受著掌心的溫度。他知道，從泉州的刺桐花到順化的龍瓷，從馬六甲的寶船到古裡的佛瓷，從亞丁的星月到馬林迪的象牙，絲路的傳承從來都不是冰冷的文物修複，而是這些少年們的歡笑、打鬨、互助與成長，是不同文明在碰撞中產生的火花，是跨越山海的友誼與信任。而這趟絲路之旅，還有更遠的航程在等待著他們。
盧卡突然指著遠處的海麵喊：“有船！”眾人抬頭望去，一艘掛著中國國旗的考古船正緩緩駛入馬林迪港，船頭的探照燈照亮了海麵，與篝火的光芒交相輝映。蘇婉清笑著說：“是聯盟派來接我們去索法拉港的船。”卡魯拍著張斌的肩膀說：“張叔叔，等你們回來，我帶你們去看馬賽馬拉的角馬遷徙！”張斌點頭微笑，他相信，無論下一站是沙漠還是海洋，絲路的故事都會在少年們的手中，繼續書寫出更鮮活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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