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吳橋重金搜羅來的琉璃匠,原本隻擅長燒製些色彩斑斕的珠子、瓶罐和窗戶上的“明瓦”。
“少爺,這……這都第七爐了!”一個年長的老匠人看著窯火,聲音帶著肉痛。
“上好的石英砂、純堿、石灰石,還有您讓加的那些‘白霜’氧化錳粉末)……這燒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那水玉水晶)磨鏡片雖然金貴,可……可也比這麼糟踐強啊!”
吳橋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緊盯著爐內隱約可見的熔融狀態:“王伯,莫急。水玉難得,磨製費工費時,且難以得大塊平板。若琉璃能得純淨透明,其用之大,非水晶可比!”
透明平板玻璃,這是製造反射六分儀核心部件——地平鏡和指標鏡的必需品!
大明除了極少數由佛郎機人帶來的望遠鏡,幾乎見不到純淨透明的平板玻璃。
水晶雖能磨製透鏡,但價格昂貴,質地脆硬,製作大塊平麵鏡更是難上加難。
前六次的失敗要麼雜質太多,玻璃渾濁發綠發黃。
要麼溫度控製不均,產生大量氣泡甚至炸裂;還有就是退火不當,應力不均自行碎裂……
每一次開窯,都伴隨著匠人們壓抑的歎息和碎銀子的嘩啦聲。
“時辰到了!熄火!小心退火!”吳橋合上手中懷表,沉聲下令,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匠人們熟練地封住窯口,開始緩慢降溫。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窯溫降至可以開啟。吳橋親自上前,用長鐵鉤小心翼翼地將坩堝鉗出。
坩堝內,不再是之前渾濁的液體或布滿氣泡的疙瘩,而是一塊半凝固的、散發著柔和橙紅色光芒的粘稠物!顏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淺,近乎淡黃!
“快!澆注!”吳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匠人們合力將坩堝傾斜,滾燙粘稠的玻璃液緩緩流入一個特製的、表麵打磨得極其光滑平整的生鐵模具中。
玻璃液在模具中攤開、流淌,漸漸平靜下來,表麵反射著跳躍的火光。
接下來是更為關鍵的退火過程,裝有玻璃液的模具被移入旁邊一個溫度階梯下降的緩冷窯中。
這個過程需要持續整整一天一夜,稍有不慎,整塊玻璃就會因內部應力不均而化為碎片。
吳橋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緩冷窯旁,眼睛熬得通紅。
匠人們輪班值守,看著自家少爺那近乎魔怔的專注,心中的疑慮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期待取代。
第二天黃昏,緩冷窯徹底涼透。當沉重的窯門被緩緩拉開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模具中央,靜靜地躺著一塊約莫一尺見方、厚約半寸的平板玻璃!
它不再是渾濁的綠色或黃色,而是一種極其淺淡的、如同最純淨山泉般的淡青色!
雖然遠非後世那般完全無色透明,但已經能清晰地透過它看到對麵匠人的輪廓。
“成了!成了!”一個年輕匠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老天爺!真……真透亮啊!”老匠人王伯顫抖著手,想去摸又不敢摸,渾濁的老眼瞪得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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