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型蜂窩煤廠日夜不停地運轉,保障了軍營、官署、工坊和核心居民區的供暖。
然而,受製於極端的環境和稀少的人口,庫頁區的工業發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一個小型的造船廠僅能生產小型漁船和船舶維修,還有木器加工,製作雪橇、爬犁、工具柄、以及漁具、獵具的修補和維護。
同時,像一隻警惕的雪鴞,嚴密監控著韃靼海峽對岸蝦夷地北海道)乃至更南方倭國北方的任何異動,為陵水中樞提供關於東北亞局勢的第一手情報。
……
反觀黑水總督區,作為遠東第一大總督區,也是遠東的核心,擁有將近三萬多人。
以總督徐演化、軍事主官高傑、參謀官林仲由為核心的黑水城領導層,在這個冬天感受到的壓力遠超另外兩地。
他們不僅要與零下二三十度、甚至更低的極端低溫抗爭,保障城內所有人的基本生存,更要時刻繃緊神經,警惕著來自南方,那個正在快速崛起的建州女真首領努爾哈赤可能進行的報複性襲擊或滲透偵查。
高傑和林仲由精心策劃並部署的暗哨體係與機動巡邏隊,構成了黑水城防禦圈最外延、也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這些精心挑選出來的偵察兵和哨兵,兩人或三人一組,攜帶者雙筒千裡鏡、信號旗、煙火以及僅能維持數日的凍硬乾糧和用獸皮包裹的熱水壺,潛伏在城外二十裡範圍內預先選定的製高點、密林邊緣、河流拐彎處等關鍵位置。
他們需要在齊膝深的積雪中挖掘出可供藏身的雪窩,用白色的偽裝布覆蓋全身,在嗬氣成冰的嚴寒中,紋絲不動地堅守數個時辰,隻有眼珠和千裡鏡的鏡片在緩緩移動,掃視著前方寂靜得可怕的雪原和林地。
這份艱苦卓絕、考驗意誌與耐力的守望,是黑水城能夠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安然度過冬天的首要前提,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
城內,新近安置的噶珊、烏蘇裡等部落的族人,在經曆了部落被毀、親人離散的慘痛和初來時的惶恐不安後,正逐漸被黑水城這套迥異於部落鬆散管理的、帶有強烈“陵水特色”的軍事化民政管理體係所吸納和規訓。
堅固保暖的水泥或原木房屋、穩定供應的蜂窩煤爐、每日定量的粟米粥、魚乾和偶爾能見到的醃菜,以及由民政管事劉仁領導的團隊進行的相對公平的物資分發、糾紛調解和簡單的衛生防疫宣傳,讓這些曾經“生於山林,死於山林”的野人女真,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了“秩序”與“集體保障”所帶來的安全感。
劉仁非常注重從這些歸附者中,選拔那些懂一些漢語、在部落中原本有一定威望、且對黑水城表現出忠誠傾向的人,任命他們為“屯長”或“聯絡人”,給予一定的管理和物資分配權,通過他們來更有效地傳達政令、了解民情,潛移默化地進行著融合與同化。
黑水總督區的發展路徑,緊密圍繞其“資源前沿”和“軍事要塞”的雙重定位展開。
在黑龍江及其主要支流沿岸,由勘探隊冒著嚴寒初步標記出的幾個砂金礦點,在冬季雖然無法進行大規模的水洗淘金作業,但前期清理礦場、修建臨時營地、打造和儲備淘金工具的工作並未停止。
一處距離黑水城約三十裡、露頭跡象明顯的低品位鐵礦也被發現,在天氣稍好的間歇,高傑會派出小股部隊護衛,組織人手進行小規模的露天采掘,將礦石運回城中。
城內,一個利用城外一段未完全封凍的急流帶動水輪提供部分動力的小型煉鐵工坊,爐火在嚴冬也從未徹底熄滅。
叮叮當當的鍛打聲和風箱的呼哧聲,時常從工棚裡傳出,雖然目前隻能生產些粗糙的鐵鍋、犁鏵、斧頭、矛頭以及武器盔甲的維修配件,產品質量無法與陵水或永明堡相比,但這種初步的自給自足能力,極大地增強了黑水城獨立生存和持久防禦的信心。
與散布在廣袤林海雪原中的東海女真各部落的貿易,是黑水城獲取外部資源、積累財富的重要渠道。
儘管大雪封山,路途艱險,仍有一些與黑水城關係較為密切、或者內部急需鹽、鐵器以及治療凍傷、風寒等草藥的部落,會派出精乾的獵人小隊,拖著輕便的雪橇,載著他們一整個秋天積累下來的珍貴皮毛、從深山老林中采集來的藥材,以及用皮囊小心裝著的、沙裡淘洗出來的細小砂金,艱難地來到黑水城外指定的、有士兵看守的貿易點。
劉仁通常親自負責這類貿易,他手下的吏員會仔細鑒定貨物的成色,然後按照預先製定的、相對公道的比價,用黑水城儲備的食鹽、鐵製工具、針線、棉布以及尤其受部落歡迎的、由陵水醫學院配置的成藥劑,來交換這些來自森林與河流的天然財富。
這些皮毛、藥材和砂金,被小心翼翼地清理、分類、登記,然後存入加固保暖的倉庫。它們不僅是黑水城自身積累、用於未來賞賜或內部流通的硬通貨,更是計劃在開春航道恢複後,運往南方大員基地,換取那邊源源不斷生產的糧食、布匹、武器、藥品乃至更多移民的重要籌碼。
與此同時,從陵水本埠調來的幾名經驗豐富的造船工匠,也沒有閒著。
他們在城內最大的一個工棚裡,圍著火盆,利用本地采集的優質木材,反複推敲、繪製著適合黑龍江流域複雜水文條件的平底、吃水淺、載重量大的內河船隻草圖,並開始嘗試製作等比例縮小的模型。
而高傑則利用戰鬥間隙,組織士兵和動員起來的青壯勞力,冒著刺骨的寒風,在黑水城牆外圍的關鍵地段,比如可能的進攻路線上,增築由積雪澆水凍成的冰牆,設置帶有尖刺的木質鹿砦,甚至挖掘偽裝巧妙的陷坑,一步步地完善著整個防禦體係。
黑水城,就像一顆被陵水勢力用巨大決心和資源,牢牢釘在努爾哈赤潛在北上擴張路線咽喉要道上的鋼釘。
它在冰天雪地中,一邊舔舐著前次戰鬥留下的無形傷口,默默積蓄著力量;一邊磨利著自己的爪牙,警惕地注視著南方可能襲來的風暴。
徐演化、高傑等人都清醒地認識到,眼前這片被冰雪覆蓋的寧靜,或許隻是更大規模衝突爆發前短暫的間歇。
一旦冰雪消融,道路通暢,來自建州的報複很可能如疾風暴雨般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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