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張磊的心往下一沉。
“喏,那個在水池子邊刷碗的,就是他。”夥計朝巷子深處一個角落努了努嘴。
張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瘦得像根麻杆的年輕人,正弓著腰,在一個巨大的水泥池子邊,費力地刷著堆積如山的碗碟。他身上的白衣服,已經被油汙浸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大師傅?
張磊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走上前,試探著喊了一聲:“請問,你是王二狗嗎?”
那個年輕人抬起頭,露出一張被水汽熏得有些浮腫的臉,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找我乾嘛?”
“我叫張磊,我繼父是張富貴,你爸是王大炮,我們……我們是親戚。”張磊有些艱難地說道。
“張富貴?”王二狗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來了,我爸提過一嘴。你……你找我到底有啥事?”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疏遠和防備。
張磊看著他,心裡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
他原以為能找到一個在縣城裡說得上話的“大師傅”,卻沒想到,對方隻是一個在這裡刷碗的學徒工。
指望他幫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二狗哥,”他放低了姿態,將自己遇到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和劉婷有關的細節,隻說是和鎮長的兒子起了點衝突。
“……事情就是這樣。他們扣了我的貨,封了我的倉庫,還要罰我的款。二狗哥,我知道這事讓你為難,但我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我就想問問,你在‘食為天’,認不認識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能不能……能不能幫我遞句話?”
王二狗聽完,臉色都變了,他手裡的盤子“咣當”一聲掉回了水池裡。
“你……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連鎮長的兒子都敢得罪?”他看張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你找我有什麼用?我就是一個在這兒刷碗的!連廚房的大門都進不去,我上哪兒去認識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你……”
“你趕緊走!趕緊走!”王二狗像是生怕惹上麻煩,急忙推搡著他,“這事我管不了,你也彆再來找我了!就當我沒見過你!”
“二狗哥!”張磊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雙眼通紅,幾乎是在用一種哀求的語氣說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不能就這麼算了!那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啊!你就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或許是被他眼中的絕望和不甘所觸動,王二狗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看著張磊,長長地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既同情又無奈的語氣說道:“兄弟,不是哥不幫你。這事,找誰都沒用。你想跟鎮長鬥,那不是找死嗎?”
他頓了頓,朝飯店那棟燈火輝煌的小樓揚了揚下巴。
“除非……你能找到我們老板。”
“你們老板?”
“對。”王二狗的臉上,露出一絲敬畏的神情,“我們老板,人稱李姐。她可不是一般人。這縣城裡,無論是白道上的,還是黑道上的,誰不給她幾分麵子?彆說是鎮長,就是縣長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的。”
張磊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乾嘛?”王二狗撇了撇嘴,“我跟你說,就你這點事,要是換了彆人,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但要是李姐肯開口,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一個電話的事!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張磊的腦海裡炸響!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生天的大門,正在緩緩地向他打開。
“那……那我怎麼才能見到她?”他急切地追問道。
“見她?”王二狗又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你以為她是誰想見就能見的?我來這裡快一年了,也就遠遠地看過她兩回。她那種人,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說完,他不再理會張磊,轉身繼續刷他的碗去了。
張磊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看著眼前這棟金碧輝煌的酒樓,聽著從裡麵傳出的、隱隱約約的歡聲笑語,再看看自己腳下這片肮臟油膩的土地。
王二狗說得對,他和那個“李姐”,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想讓她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為一個素不相識的窮小子出頭,去得罪一個鎮長,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也是他最後的希望。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須去試!
他深吸了一口混雜著油煙和餿水味的空氣,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堅定。
他轉過身,沒有再理會王二狗,而是徑直朝著那條連接著後巷和飯店大堂的、昏暗的員工通道,大步走了過去。
他要去見那個李姐。
無論用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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