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嘛,張總。”孫行長的聲音,依舊那麼的“溫和”,卻又那麼的,殘忍,“商場如戰場,您比我懂。”
“嘟…嘟…嘟……”電話,又一次,被掛斷了。
張磊沒有再猶豫,他像一頭發了瘋的賭徒,紅著眼睛,開始一個一個地,撥打著他通訊錄裡,那些,曾經和他稱兄道弟、推杯換盞的“朋友們”。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卻驚人的一致。
“喂,磊子嗎?哎呀,真不巧!我現在在國外!信號不好!喂?喂?聽不清……”
“張總啊,我這邊最近手頭也緊啊!老婆剛買了套彆墅,兒子又要出國留學,我這……我這都準備賣車了!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對不起,您撥打的teephoneshasbeensitchedoff…”
拒絕。敷衍。推脫。甚至,是直接的,拉黑。
他打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電話。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用儘了他這輩子,所能想到的、所有卑微的姿態,去乞求,去哀求。
但結果,卻隻有一個——零。
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沒有一個人,敢幫他。
牆倒,眾人推。這四個字,他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地,用自己的血和淚,體會到了其中的,殘忍。
當他撥出最後一個號碼,聽到的,依舊是那冰冷的、如同宣判了他死刑的忙音時。他終於,徹底地,崩潰了。
他緩緩地,放下了話筒。然後,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踉踉蹌蹌地,走回了自己那間,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的辦公室。
他走到那個,被他親手打造的、巨大的、擺滿了全世界最頂級名酒的吧台前。他隨手,拿起一瓶,他連牌子都叫不上來的、價值上萬的威士忌。
他沒有用杯子。他隻是用牙,狠狠地,咬開了瓶口的木塞。然後,仰起頭,像喝水一樣,“咕咚咕咚”地,將那辛辣的、滾燙的、如同刀子般的液體,狠狠地,灌進了自己的喉嚨裡!
他喝得太猛,太急。嗆得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淚,鼻涕,混雜著那昂貴的酒液,流了他一臉。狼狽得,像一條狗。
他不在乎。
他隻是不停地喝,不停地喝。一瓶喝完了,就再開一瓶。
他想用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將自己那顆,早已被這個殘酷的世界,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徹底地,麻醉掉。
他喝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晃動,破碎,扭曲。
他仿佛又看到了,劉婷那張,掛滿了淚痕的、決絕的臉。他又看到了,猴子那張,憨厚的、卻又充滿了背叛的笑臉。他又看到了,李佳,元立,林父……所有,那些,曾經傷害過他,鄙夷過他,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人的臉。
這些臉,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眼前,瘋狂地旋轉,交織,最終,都化為了一張,巨大的、充滿了嘲諷的、猙獰的鬼臉!
“去你媽的!”
他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一把,將手裡那瓶,還剩下大半的威士忌,狠狠地,砸向了那麵,巨大的、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落地窗!
“嘩啦——!”
一聲巨響!那麵由最堅固的鋼化玻璃打造的、象征著他曾經無上榮耀的窗戶,應聲碎裂!蜘蛛網般的裂痕,瞬間,爬滿了整麵玻璃!
刺骨的、帶著高空獨有呼嘯聲的寒風,瘋狂地,倒灌了進來!將滿地的文件,吹得,如同雪花般,漫天飛舞!
張磊就站在這片,末日般的狂風之中,手裡,還握著那半截,鋒利的、淌著酒液的碎酒瓶。
他看著腳下那片,璀璨的、繁華的、卻又無比冷漠的,萬家燈火。他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他爬得那麼高,那麼快。卻沒想到,摔下來的時候,會這麼的,疼。
他緩緩地,舉起手裡那半截,鋒利的碎酒瓶,對準了自己的手腕。
或許,就這麼,結束了。也挺好。
然而,就在那鋒利的玻璃,即將劃破他皮膚的那一瞬間。一個,虛弱的、卻又帶著無儘心疼和擔憂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後,響了起來。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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