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壓劇增，耳膜生疼。前方黑暗中，隱約可見嶙峋怪石排列成環，如同巨獸之齒，靜靜等待獵物送入口中。
楚璃突然抬手，指向右前方。
那裡，一塊浮石緩緩移動，表麵覆蓋著青苔般的菌斑，但輪廓分明——正是玉玨地圖中標記的“斷脊碑”殘片。
陳墨點頭，示意看見。
他正欲發力遊近查看，左臂胎記忽地一燙，識海深處響起清冷女聲：
“勿觸碑文。”
他猛地收手。
幾乎同時，那塊浮石表麵青苔爆裂，數十條細如發絲的觸須彈射而出，刺入水流，瞬間纏住一隻誤闖的洞穴魚。魚身劇烈抽搐，片刻化為白骨，沉入河底。
楚璃瞳孔微縮，迅速將星羅盤收回腰間暗袋。
兩人不再靠近石碑，任由水流推動前行。身後，那塊浮石緩緩沉沒，仿佛從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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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漂了多久，河道逐漸收窄，兩側岩壁逼近，頭頂距水麵不足三尺。空氣稀薄，呼吸困難。陳墨感覺到楚璃的體溫在下降，動作變得遲緩。
他探手入懷，摸出最後半顆凝神丹，塞進她口中。楚璃搖頭，想推拒，卻被他強行按住手掌。
“吃下去。”他在水中做出口型，無聲卻堅決。
楚璃瞪他一眼，終究吞下。
藥力緩緩化開，她眼神恢複清明。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泥汙，忽然發現陳墨左臂衣袖已被水流撕裂，露出胎記一角。那金色紋路竟在黑暗中微微發亮，如同活物呼吸。
她心頭一震，正要開口，前方水流驟然加速。
一道巨大暗湧從下遊襲來，夾雜著斷裂的藤蔓與碎骨。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卷入一條垂直向下的水道。
失重感襲來。
墜落持續數息，隨後“嘩啦”一聲，重重砸入更深的水域。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水流在遠處低鳴。頭頂水麵高出數丈，形成瀑布，隔絕光線。這裡像是一個封閉的地下湖，湖心有一座石台，台上立著半截殘碑，碑麵刻著半個古字——
“鎮”。
陳墨認得這個字。它與寒玉殘片上的筆畫同源，也與《鎮世訣》竹簡封印紋路一致。
他剛想遊過去，楚璃突然拽住他肩膀，指向石台下方。
那裡，一團黑影緩緩浮動，形狀不定，似人非人，周身纏繞著鏽紅色鎖鏈。每當水流經過，鎖鏈便發出極輕微的“哢、哢”聲，像是某種禁製正在鬆動。
陳墨屏住呼吸，緩緩後退。
就在此時，他懷中的玉玨輕輕一震。
不是震動，是跳動——如同心跳。
楚璃低頭看向自己的星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停在一個方向。她嘴唇微動，吐出幾個字：
“它……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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