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靠在岩壁上,斷劍拄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右臂的傷口隨著呼吸一跳一跳地滲血,布條早已浸透,黏在皮肉上。他沒去管,隻盯著前方那道身影——執法弟子服整整齊齊,腰間青銅衡器斜掛在左肋,不像佩戴,倒像遮掩什麼。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右臉酒窩深陷,左臉刀疤猙獰。
“陳師弟?”趙虎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快步上前兩步,又停住,“你怎會在這?宗門接到密報,說你與楚璃誤入禁地,我奉命前來接應。”
陳墨沒動。他記得來路——身後通道布滿積灰,足印清晰可辨,唯有趙虎腳下乾淨得像是剛踏進來。而且,他的鞋底沒有一絲刮痕,不像走過機關密布的廊道。
“師兄怎麼找到這裡的?”陳墨嗓音沙啞,右手卻悄然將斷劍橫移半寸。
趙虎笑了笑:“沿途有宗門留下的暗記,一路追蹤而來。”他說著抬手,指向陳墨身後,“你受了傷,先讓我替你包紮,再一同去找楚師妹。”
“你看見她了?”陳墨問。
“尚未尋得。”趙虎搖頭,語氣沉痛,“但據探子回報,她被黑衣人帶往地宮深處,極可能困在‘九闕歸墟’陣眼附近。”
陳墨眉心一跳。九闕歸墟?那是他剛逃離的殺陣核心,絕不可能有人活著進入。更何況,探子?天衍宗何時在此布置了眼線?
他不動聲色,低聲道:“多謝師兄掛念。隻是……我這身子撐得住,還是先確認一下宗門口令為好。”
趙虎笑容微滯:“口令?”
“寒潭酒冷,七殺未歸。”陳墨盯著他眼睛,“雲前輩親授的暗語,師兄應當聽過。”
空氣凝了一瞬。趙虎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笑道:“師弟重傷之下還記掛著規矩,真是讓人佩服。這八字……確有耳聞,隻是任務緊急,未曾細究。”
陳墨緩緩站直身體,抹去嘴角血跡。雲滄海說過的話在他耳邊回響:“真正的同門,不會問你有沒有受傷,隻會先擋住你的敵人。”眼前這個人,開口便是救援,卻從未提一句危險是否解除。
他忽然踉蹌一步,似是體力不支,向前傾倒。
趙虎反應極快,左手從袖中抽出,一把扶住他肩膀。掌心粗糙,指腹有薄繭,不是拳勁磨出的硬繭,更像是長期撥動機括、操控細小機關留下的痕跡。
陳墨借力穩住身形,順勢退開半步,將斷劍擋在胸前。
“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他聲音平靜,“隻是這條路上,機關皆以靈壓觸發,你走來時,為何腳底無塵?為何燈焰不晃?為何……你站的位置,正好遮住了後方通道?”
趙虎臉色微變,隨即歎氣:“師弟多慮了。我是從側道繞行,避開了主廊陷阱,自然不會驚動機關。”
“車道?”陳墨冷笑,“那你可知,我剛從哪條路過來?”
“這……”趙虎頓了頓,“地宮複雜,誰能記得清楚每一條岔路?”
“我記得。”陳墨緩緩道,“我走的是左窄道,穿過銅軌翻轉陣。而你說要帶我去的‘安全密道’,方向卻是右廊——那裡儘頭是鐵刺機關區,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你讓我走一條死路,卻說是救人?”
趙虎眼神閃了閃,終於不再掩飾笑意:“你果然比傳聞中聰明。”
“我不是聰明。”陳墨握緊斷劍,“我是不信一個執法弟子,會把衡器掛在左肋,像藏東西一樣遮著。”
話音落,兩人之間再無聲響。藍焰靜靜燃燒,映得趙虎半邊臉明半邊臉暗。他站在原地,手垂在身側,指尖微微蜷起。
陳墨沒有進攻。他知道對方未必是孤身一人,這地宮深處,或許還有埋伏。但他也不能退——退一步,便是陷阱。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他問。
趙虎沒答,隻是輕輕拍了拍衣袖:“師弟,你太累了。傷成這樣,還能保持清醒,確實不易。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你能破機關、通陣眼?為什麼玉佩隻認你一人?你以為這是機緣……可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一把鑰匙。”
“鑰匙?”陳墨冷笑,“那你呢?是來取鑰匙的賊?”
“賊?”趙虎搖頭,“我是來等它的主人開門。”
陳墨瞳孔微縮。他忽然明白——趙虎不是來救人的。他是守在這裡,等自己耗儘力氣,破完所有機關,再親手接過那扇門後的秘密。
“所以楚璃……”他聲音低沉下來,“你知道她在哪。”
趙虎嘴角揚起:“她比你想象中近得多。隻要你願意交出玉佩,我不僅能帶你見她,還能讓你活著走出這裡。”
“條件呢?”
“很簡單。”趙虎往前一步,“你停下,彆再往前走一步。剩下的路,由我來走。”
陳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說錯了。”
“什麼?”
“不是你來走。”他緩緩抬起斷劍,劍尖直指趙虎咽喉,“是我的劍,先走。”
趙虎眼神驟冷。
就在此時,陳墨左臂胎記猛地一燙,卻沒有心音響起。隻有一股熟悉的悸動,自血脈深處湧出,仿佛某種力量正在蘇醒。
他不動聲色,目光掃過趙虎袖口——那裡有一道極細的金屬反光,一閃即逝。是機構?還是毒針?
“你真以為,我能靠一個人闖到這裡?”陳墨低聲說。
趙虎眯眼:“什麼意思?”
“意思是……”陳墨緩緩屈膝,重心下沉,斷劍橫於身前,“你漏算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從來,就沒打算相信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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