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右臂的傷口在冷風中抽搐,斷劍橫於胸前,劍鋒未收。他盯著趙虎袖口那道一閃而過的金屬反光,指節緩緩收緊。
“你從來就沒打算相信過我。”趙虎冷笑,退後半步,腳跟輕輕碾過地麵一塊青磚邊緣,動作極輕,卻讓陳墨瞳孔一縮——那一塊磚,與周圍色澤略有不同,縫隙間隱約浮著一道極細的幽藍紋路。
“既然不信,又何必跟著走?”趙虎聲音忽然放緩,抬手指向右側廊道,“我知道另一條通往九闕歸墟的密道,不必再闖翻轉機關。楚璃就在裡麵,時間拖得越久,她越危險。”
陳墨沒動。他記得雲滄海說過:“真正的陷阱,往往藏在‘捷徑’裡。”
但他不能不試。楚璃的絲帶還攥在掌心,火折子熄滅前映出的腳印方向,也指向那條路。
他緩緩點頭,似是動搖。
趙虎嘴角微揚,轉身前行,步伐穩健,卻始終避開地麵上幾處特定的磚石。陳墨尾隨其後,目光緊鎖他的落腳點,心中已有判斷。
廊道狹窄,兩側石壁布滿陳舊刻痕,空氣沉悶如凝固。行至中央,趙虎忽然停步,側身讓開:“師弟,請。”
陳墨不動,反而故意踉蹌一下,右腳虛踩前方石板。
刹那間,地麵微震,磚縫中的幽藍紋路驟然亮起,如同活物般蔓延開來。三寸之外,一道隱蔽凹槽無聲滑開,數十根烏黑毒針破空而出,直射麵門!
左臂胎記猛然灼燙,一股寒流自血脈深處炸開,識海中響起清冷女聲:“足下三寸,退而不移。”
陳墨本能後撤半步,毒針擦鼻尖掠過,釘入身後石壁,尾端滴落墨綠液體,腐蝕出縷縷白煙。
與此同時,身後轟然作響——石門閉合,將整段廊道徹底封死。塵埃落定,隻剩他一人立於狹道之中。
趙虎不在了。他根本沒進來。
陳墨靠牆喘息,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他低頭看左臂,淡金胎記仍在發燙,像有火焰在皮下流動。方才那句話……不是幻覺。每一次生死關頭,這聲音都準時出現,從無偏差。
可它為何存在?是誰在指引?
他閉目,嘗試以意念回應:“你是誰?”
沒有回答。
他又問:“楚璃在哪?”
片刻寂靜。隨即,識海中浮現一幅畫麵:圓形石台,中央刻著扭曲符文,一道光柱升起,楚璃被鎖其中,眉心朱砂閃爍如心跳。背景是傾斜的岩層,石縫滲水,滴落聲規律而緩慢。
畫麵一閃即逝。
陳墨睜眼,已知方位——那是古戰台下方的隱秘夾層,他曾感應到胎記共振,卻被“不可觸”的警告阻攔。如今線索彙聚,那才是真正的陣眼所在。
他抬手,用斷劍尖在牆上劃下第一道刻痕。
一劃,雜念減一分。
二劃,呼吸漸穩。
三劃,心神歸一。
這是雲滄海教他的靜心訣,專破迷障。每劃一筆,思緒便清明一分。他終於看清趙虎的目的——不是殺他,而是耗他。讓他誤入死路,靈力枯竭,神誌混亂,最終不得不求援。那時,玉佩、秘密、性命,皆可收割。
門外傳來敲擊聲。
“師弟!”趙虎的聲音透著焦急,“快開門!毒霧要擴散了,經脈一旦腐蝕,修為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