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艘船開始沉沒，第一個逃跑的往往是最了解情況的人。
張世豪注意到李威胸前的領帶夾，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
「張總來了！」有人喊道，人群齊刷刷轉向他，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胸口。
人群中，一位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擠到最前排，手裡舉著工資條：「張總！我們工地三個月沒發工資了！家裡老人等著救命錢啊！」
帶頭討債的工人領隊胸前掛著一塊工牌，上麵赫然印著「秦氏建設」幾個小字，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張氏大廈，這座他耗費半生心血建立的商業帝國，如今搖搖欲墜，支柱已開始斷裂。
「張董事長，我們的貨款什麼時候結？供應商都快倒閉了！」一位中年男子怒吼著。
「工程款拖了三個月了！我們的農民工兄弟都上街了！」另一人咄咄逼人地質問。
「張氏欠薪門已經上熱搜了，工人們都去勞動局投訴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各種聲音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令張世豪窒息。
辦公室落地窗反射出他淩亂的頭發和鬆垮的西裝，與對麵大樓ed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他昔日風光形成鮮明對比。
頭頂的水晶吊燈突然劇烈晃動，幾顆水晶珠墜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碎片散落成一個奇怪的圖案，隱約組成了「敗」字的形狀。
他艱難擠向李威，低聲問：「怎麼回事？昨天不是說都處理好了嗎？」
李威麵色蒼白，眼神躲閃：「張董，昨晚係統自動發出了延期付款通知，供應商都收到了...而且清算報告顯示...」
「顯示什麼？」張世豪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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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顯示公司大量資金流向了羅氏集團旗下幾家空殼公司，這些交易記錄...我們找不到授權文件。」
他心裡明白，這不是係統故障，而是資金鏈徹底斷裂的喪鐘。
會議室門縫下，一張報紙頭版赫然是《張氏危機：欠薪事件持續發酵，多地工人集體討薪》。
「各位！」張世豪強裝鎮定，聲音卻在發抖，「請大家相信張氏集團，我們隻是暫時周轉困難，絕不會賴賬！」
人群騷動更甚。
前排的工人代表眼圈通紅：「張總，我兄弟為了你的工程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現在躺在醫院，連治療費都拿不出來啊！」
一位供應商老板冷笑道：「張總，您的話我們三個月前就聽過了。市場上都傳您公司已經資不抵債了，正在準備破產清算。」
商場如戰場，隻不過在這裡，死體不是人，而是刀下的企業和碎裂的尊嚴。
而張世豪，正在親身體驗被獵殺的感覺。
「我們有新項目即將上線！政府那邊...」張世豪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政府項目？」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冷笑，「我剛從發改委出來，您的項目早就被叫停了，理由是『涉嫌不正當關係』，正在調查中。」
張世豪如遭雷擊。
這個消息他竟然是從債主口中聽到的。
項目叫停意味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沒了。
他的左手不自覺地捂住胸口，那裡曾經裝著他父親留下的玉佩，如今卻空空如也——那塊傳家玉在上周他摔碎了，就像現在碎裂的張氏集團。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僅是噩夢的開始，那些他最信任的人，正在暗處準備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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