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院子裡的糾紛,扣罰耿大壯的決定像一塊石頭投入水中,漣漪在團隊內部悄然擴散。有人覺得山河哥公正,有人覺得壯哥委屈,但表麵上,一切都暫時恢複了秩序。
陳山河心裡卻並不輕鬆。他回到辦公室,看著牆上那張墨跡未乾的獎懲章程,眉頭緊鎖。耿大壯離開時那鬱悶不解的眼神,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劉衛東跟著走進來,輕輕帶上門,臉上的憂色比陳山河更重。
“山河,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劉衛東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大壯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讓他衝鋒陷陣,他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讓他管人,尤其是現在這麼多心思各異的新人,簡直是趕鴨子上架。今天能壓下去,明天呢?後天呢?”
陳山河何嘗不知。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但眼下,除了大壯,誰能鎮得住場子?你我要顧著外麵這一大攤,紅梅管錢已是分身乏術。王師傅他們,管管具體事還行,真要鎮住那些刺頭,分量不夠。”
“問題就在這兒!”劉衛東湊近一步,語氣急切,“咱們的根基太薄了!能獨當一麵的核心兄弟太少!現在攤子鋪得這麼大,廠區、運輸隊、夜市,馬上歌舞廳也要開業,全靠咱們三個核心撐著,大壯這塊一旦出紕漏,就是連鎖反應。”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目光銳利:“四爺為什麼沉默?李宏偉為什麼按兵不動?我看,他們未必是怕了咱們,更像是在等!等咱們自己內部先亂起來!管理跟不上,人心渙散,就是最好的攻擊時機。大壯的管理方式,就是咱們現在最大的破綻!”
這些話,像錐子一樣紮在陳山河心上。劉衛東看得比他更透,也更遠。打江山需要猛將,守江山則需要帥才和穩固的架構。他們現在,猛將有餘,而帥才匱乏,架構更是粗糙不堪。
“衛東,你的意思是要撤了大壯?”陳山河看向他,眼神複雜。耿大壯是他最早的兄弟,一起喝過血酒,經曆過生死,情同手足。
劉衛東果斷搖頭:“不行!現在撤了大壯,等於自斷臂膀,更會寒了老兄弟們的心。而且,也會讓外人覺得咱們核心層出了問題,更容易引來覬覦。”
“那怎麼辦?”陳山河感到一陣無力。明知道是隱患,卻動不得,這種感覺比麵對明刀明槍的敵人更難受。
劉衛東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能撤,但可以‘加’。我給大壯當副手,名義上協助他管理,實際上,具體的事務協調、人員安排,我來處理。大壯主要負責對外震懾和關鍵時刻的武力支撐。這樣,既保留了他的麵和威懾力,又能把具體管理規範起來。慢慢影響他,看能不能讓他有所轉變。”
這是個折中的辦法,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陳山河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隻能先這樣了。衛東,又要辛苦你了。”
劉衛東笑了笑,笑容裡有些苦澀:“咱們兄弟,說這些乾啥。我隻是擔心,內憂不除,外患一來,就是滅頂之災。四爺和李宏偉,可不會給咱們慢慢調整的時間。”
正說著,趙紅梅拿著一疊單據推門進來,感受到屋裡凝重的氣氛,愣了一下:“你倆又琢磨啥呢?臉拉得老長。賬目核對完了,歌舞廳那邊第二批建材款得結了。”
陳山河和劉衛東交換了一個眼神,暫時將憂慮壓下。眼前,還有無數現實的問題需要解決。
劉衛東的憂慮,像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籠罩在初步成功的喜悅之上。陳山河意識到,擊敗老黑,隻是走出了第一步。如何帶領這個良莠不齊、結構鬆散的團隊,在群狼環伺的北林市活下去,並且走下去,是一場比血戰更為漫長和艱難的考驗。
而這場考驗的第一個關卡,或許就來自於他們最信任的兄弟,耿大壯。如何駕馭這把無雙的利刃,而不被其反噬,成了陳山河麵前最急迫的課題。窗外,北林市的天空陰雲密布,山雨欲來風滿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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