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上方的魔法燭光輕輕搖曳，在客廳牆壁上投下溫暖而躍動的光暈。當澤菲爾將手掌按在門廊牆壁上那個閃爍藍光的銀色徽記時，三張輕薄卻堅韌、帶著淡淡魔力波動的淡金色紙張從徽記下方的開口緩緩吐出。紙上，用清晰優美的魔法字體，列出了一周七天的詳細課程安排，包括課程名稱、授課教授、教室地點、時間區間，甚至在角落還有簡短的課程代碼和選課確認印記。
三人各自拿過屬於自己的那張課表，迫不及待地湊到燈光下看了起來。一時間，客廳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細微沙沙聲，以及偶爾響起的低語：
“唔……我的‘魔導機械設計’果然排在周二和周四的上午，”卡爾一邊看一邊用手指在虛擬的時間軸上比劃，“剛好和莉蒂你的‘古代語言與文獻研究’時間重合了……”
莉蒂西莎的目光快速掃過自己的課表，微微頷首：“我的‘元素精微操控藝術’在周三下午，這個時間安排得不錯，剛好可以讓我在午間充分準備。”她看向澤菲爾，“你的‘醫學基礎’呢？”
“周一和周五上午，教室在‘生命之環’附樓的第三解剖演示廳。”澤菲爾平靜地回答，目光繼續向下移動，“‘魔法與賽博科技協同應用’……周三上午，主教學樓第七大教室。這個是我們三個一起的。”
“對對對！還有周四下午的‘大陸戰略推演’公開講座，”卡爾興奮地指著自己課表的一角，“這個我們也都可以去聽！”
三人又交換了彼此的課表，仔細對比著時間安排。卡爾看完後，歎了口氣，但語氣裡更多的是接受現實：“澤菲爾，你說得對。除了周三上午的核心主課，還有周五下午標注的‘團隊實戰演練’，我們三個能一起上，其他大部分時間，我們真的要分開了。”他的課表上，周一、二、四上午都是機械工程類課程，而莉蒂西莎則是古代文獻、元素理論和藝術鑒賞，澤菲爾則是醫學、科研方法論和犯罪學。
莉蒂西莎也點了點頭，理性地分析道：“而且課程安排很有規律。你們看，周三標注的是‘個人專項實踐研究’，周五是‘團隊協作實踐課題’。這樣的節奏，既保證了個人專精領域的深入，又保留了團隊磨合的機會。”
澤菲爾將三張課表並排放在茶幾上，灰色的眼眸掃過那些密密麻麻卻井然有序的時間塊：“不過好在，晚上都沒有安排固定課程。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溫習、預習，或者處理其他事務。總體來看，這張課表編排得很合理，兼顧了深度、廣度和休息。”
“好了，課表看完了，該辦正事了！”卡爾將課表小心地折好，塞進校服的內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澤菲爾，“我們的晚間書香茶會，可以開始了吧？你說想到一個好地方，是哪兒？”
澤菲爾站起身，目光投向客廳天花板角落那架可收放的木梯——它通向三樓頂部那個暫時空置的小閣樓。“上麵，”他簡潔地說，“我們把一些靠墊、小沙發、矮桌搬上去，簡單布置一下。那裡更私密，也更安靜，透過天窗還能看到星空。在那裡開茶會，應該會很溫馨。”
“閣樓茶會？太棒了！我雙手讚成！”卡爾幾乎是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第一個衝向儲物間去搬靠墊。
莉蒂西莎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聽起來確實很有意境。我這就去準備茶具和點心。”
三人立刻行動起來。卡爾力氣大，負責將客廳裡兩個輕便的單人小沙發和幾個最厚實的羽絨靠墊通過木梯運上閣樓；莉蒂西莎則精心挑選了茶具——那套素雅的白瓷壺杯，配上一個用來保溫的小型魔法加熱盤，以及幾碟從永魔領帶來的精靈蜂蜜餅乾和堅果；澤菲爾搬了一張矮小的原木茶幾上去，又帶了幾盞可以隨意放置的便攜魔法燈。
閣樓原本空蕩冷清，但在三人的巧手布置下，很快煥發出溫暖舒適的氣息。兩個小沙發呈直角擺放，前麵鋪上了一張厚厚的編織地毯，周圍散落著五顏六色的靠墊。矮茶幾放在中間，上麵已經擺好了茶具和點心。幾盞魔法燈被放在角落和茶幾邊緣，散發出柔和不刺眼的光芒。最妙的是，閣樓一側傾斜的屋頂上，嵌著三扇橢圓形的天窗。此刻，透過潔淨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深藍色天鵝絨般的夜空中，繁星點點，銀河如一條朦朧的光帶橫貫天際。
“完美！”卡爾一屁股坐進一個堆滿靠墊的角落，舒服地歎了口氣，仰頭就能透過天窗看到星空，“這裡比樓下客廳還棒！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了！”
莉蒂西莎也優雅地在一張小沙發坐下，開始熟練地溫壺、置茶、衝泡。熱水注入白瓷壺中，烘乾過的茶葉舒展，一股清雅醇厚的紅茶香氣很快在小小的閣樓空間裡彌漫開來，與點心淡淡的甜香交織在一起。
澤菲爾抱著那兩本厚重的參考書，在卡爾對麵的位置坐下，將書小心地放在茶幾上。溫暖的燈光下，那本《巴爾福爾皇室譜係》燙金的封麵反射著柔和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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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澤菲爾將茶壺遞給莉蒂西莎，讓她為大家斟茶，目光掃過兩位夥伴，“我們的‘書香茶會’正式開始。你們想先從哪本書，哪個部分開始了解？”
卡爾迫不及待地指著那本皇室譜係：“當然先從皇室開始！我太好奇了！那些住在皇宮裡、傳說中的人物，書裡到底是怎麼寫的？”
莉蒂西莎將斟好的紅茶分彆遞給澤菲爾和卡爾，自己也捧起一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微笑道：“我也對皇室更感興趣。畢竟，他們是我們即將麵對的、最特殊的一批‘同學’。”
澤菲爾點點頭，翻開了那本厚重的譜係。書頁在燈光下泛著象牙白的光澤，印刷精美，重要人物的肖像畫栩栩如生，甚至附有簡短的魔法印記，觸碰時能感受到肖像人物留下的、極其微弱的魔力殘留印象——當然，隻是公開場合展示過的、無害的那種。
“這本書內容很龐雜，”澤菲爾一邊快速瀏覽目錄，一邊概括道，“從巴爾福爾皇室的神話起源講起——傳說他們的先祖與光明之龍立下契約，獲得了庇佑和‘聖輝’之力。然後是按時間順序的曆代統治者紀傳，基本上記載的都是光輝事跡：開疆拓土、頒布法典、促進魔法與科技發展、應對重大危機等等。”他翻到中間部分，那裡有曆代皇帝和皇後的並排肖像，“每位大帝和帝後都有單獨的介紹章節。”
莉蒂西莎傾身看著書頁上那些身著華麗宮廷服飾、儀態威嚴的帝王與身旁雍容華貴的皇後肖像，輕聲道：“帝後的出身，想必也都極為高貴吧？皇室聯姻，曆來講究門當戶對。”
“大多數情況下是的，”澤菲爾頷首，“書裡記載的曆代帝後，超過八成來自曆史悠久的世襲大公爵家族，或者與皇室關係密切的親王家族，甚至偶爾有其他人類王國或精靈王庭的公主。強強聯合，鞏固統治基礎，這是常規操作。”
卡爾咬了一口蜂蜜餅乾，含糊地說：“但也難說全是這樣。我聽我父親提起過，現任皇帝陛下——奧德裡奇三世的皇後，弗朗西絲殿下，據說就不是頂級大貴族出身。她的家族是南方一個曆史悠久的伯爵家族，以治理領地和魔法草藥學聞名，但絕對算不上最頂尖的門第。”他吞下餅乾，喝了口茶，“我父親說，當年皇帝陛下堅持要娶她，還在貴族圈引起過不小議論。不過事實證明，弗朗西絲皇後陛下賢德聰慧，在民眾中聲望很高，而且她的藥劑學知識在幾次宮廷疫情和皇帝陛下早年的傷病調理中都發揮了關鍵作用。所以啊，人品和能力，有時候比單純的門第更重要。”他頓了頓，做了個鬼臉，“不過我覺得，當帝後肯定超級辛苦！想想看，一言一行都被無數人盯著，要維持完美形象，還要處理複雜的宮廷關係……萬一出點什麼事，壓力得多大啊。”
“確實不容易。”澤菲爾翻到當代皇帝奧德裡奇三世和皇後弗朗西絲的章節，上麵有他們年輕時的正式肖像。皇帝陛下麵容威嚴中帶著睿智，皇後陛下則溫婉端莊。“不過從公開記載和有限的宮廷流言看，皇帝陛下和皇後陛下感情甚篤，相互扶持。皇帝陛下早年曾受過一次嚴重的魔法反噬，是皇後陛下親自調配藥劑、精心照料了將近一年。而皇後陛下在推行一些惠民政策時遭遇保守貴族阻撓，也是皇帝陛下力排眾議，給予支持。政治聯姻中能擁有這樣的情誼，很難得。”
莉蒂西莎的目光落在書頁關於繼承製度的部分：“這上麵有寫皇位繼承的規則嗎？也是長子繼承製？”
“有專門章節論述。”澤菲爾翻到相應頁碼，“巴爾福爾皇室的繼承製度，確實和許多王國單純的長子繼承不太一樣。理論上，皇帝的所有婚生子女都有繼承資格，不分男女。”
“男女都可以？”卡爾挑眉，“那要是公主繼位，不就是女帝了？皇室這麼開明？”
“書上說，這是開國大帝‘賢明者’巴爾福爾一世定下的規矩之一。他認為，統治者的才能比性彆更重要。”澤菲爾指著一段用稍大字體印刷的引文，“‘皇冠之重，唯德才兼備者方可承之。血脈賜予資格，然非保證。妄以男女之彆限賢才，乃自毀長城之舉。’”
莉蒂西莎輕聲念出這段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位開國大帝，很有遠見。不以性彆設限，能最大程度避免因繼承人能力不足導致的動蕩。”
“但是，”澤菲爾繼續往下看，“這種‘資格’不是自動生效的。所有有繼承資格的皇子公主，在成年後，都要經曆一係列‘考核’。書中沒有詳述具體內容，但提到了包括‘學識’、‘武略’、‘理政’、‘品性’、‘對皇室責任的認知’等多個方麵。由皇帝、內閣重臣、皇室長老院代表共同評議。最終繼承人選，由皇帝在參考評議結果後欽定，並在退位或駕崩前正式昭告。”
卡爾摸著下巴：“也就是說，不是看誰出生早，而是看誰更能通過考試，品德更好？這倒是……挺公平，也挺殘酷的。兄弟姐妹之間，豈不是從很早開始就要競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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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麼說。”澤菲爾點頭，“所以皇室子弟的教育，從幼年就異常嚴苛。據我所知，大皇子希爾頓殿下和二皇子艾利克斯殿下，是目前公認的‘熱門人選’。兩人都已完成大部分考核，表現優異，但風格迥異。”
莉蒂西莎好奇地問：“他們的性格，書上或傳聞中是怎麼說的？”
這次是卡爾接過話頭，他對這些“八卦”消息向來靈通：“大皇子希爾頓，就像我們白天看到的，沉穩、莊嚴、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講究規矩和傳統，在保守派貴族和老臣中支持者眾多。據說他的‘聖輝裁決’魔法修為是同一代中最深厚的，施法時氣勢恢宏，充滿壓迫感。而二皇子艾利克斯……”卡爾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完全相反。性格開朗，待人接物和藹可親，很有個人魅力，經常參加一些民間活動，在年輕貴族和部分民眾中人氣很高。他好像對賽博科技還有點興趣？至少不排斥。不過也有傳言說他心思深沉，笑容背後算計很多。總之，兩人各有所長，支持群體也不同。”
澤菲爾安靜地聽著，補充道：“而且，繼承人不一定非得是皇子。如果某位公主在考核中展現出壓倒性的才能和品德，同樣有機會。曆史上出過三位女帝，每一位統治時期都頗有建樹。”
莉蒂西莎思索著：“那麼，那些沒有繼承皇位的皇子公主呢？皇室會如何安置他們？”
“通常會根據他們的才能和興趣，授予親王或公主的封號，並安排相應的職務——可能是某個重要部門的掛職，也可能是派駐地方，或者負責某些特定的皇家事務、魔法研究機構等。”澤菲爾解釋，“但這也不是白送的恩典。他們必須恪守本分，為帝國服務。如果做出損害帝國利益、違背皇室尊嚴的事情，”他的聲音壓低了些，“懲罰也會非常嚴厲。輕則剝奪封號和職務，削減用度，圈禁反省；重則……廢除皇室身份，流放邊遠之地，甚至終身監禁於特殊地點。”
卡爾咂咂嘴：“流放聽起來慘，但比起被永遠關在某個宮殿或高塔裡，像隻金絲雀一樣失去自由，可能還算好的。至少天大地大，還有機會重新開始。被圈禁在自己曾經生活過的華麗牢籠裡，看著外麵的一切卻無法參與，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閣樓裡安靜了片刻，隻有紅茶的香氣嫋嫋上升，透過天窗，能看到一顆流星劃過深藍的夜空，轉瞬即逝。關於皇室的討論，在輕鬆的表麵下，觸及了權力、責任、犧牲與孤獨的沉重內核。但這正是他們需要了解的——即將麵對的，不僅僅是尊貴的同學，更是一個龐大、複雜、規則森嚴的權力體係中的年輕代表。
茶會還在繼續，而關於大陸其他學院的探討，即將開始。窗外的星辰靜靜注視著這座學院小屋閣樓裡溫暖的燈光，以及燈光下三個年輕人為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而認真儲備知識的剪影。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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