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進家屬院時，林曉棠終於把李嬸的棗紅色嫁妝毛衣織完了。她把毛衣平鋪在炕上，用手輕輕撫過衣襟上繡的纏枝紋——這是她特意加的花樣，既顯喜慶又不花哨，正適合當嫁妝。
“姐，真好看！”林曉梅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李嬸的女兒穿上，肯定是整個家屬院最漂亮的新娘！”
林曉棠笑著點頭，剛把毛衣疊好，就聽到院門口傳來李嬸的聲音。她連忙迎出去，李嬸手裡拎著一個布包，一見到她就笑著說：“曉棠，毛衣織好了沒？我家丫頭天天盼著穿新毛衣呢！”
“織好了，您快進來看看。”林曉棠把李嬸讓進屋，遞過毛衣。李嬸接過毛衣，展開一看，激動得直拍手：“哎喲！這花紋繡得也太精致了！比我在縣城看到的還好！曉棠，你這手藝真是絕了！”
說著，李嬸把布包塞到林曉棠手裡：“這裡麵是三匹布票和一斤雞蛋，你拿著。本來想多給你點，可家裡就這些存貨了，你彆嫌棄。”
“李嬸，您太客氣了。”林曉棠連忙推辭，“布票就夠了，雞蛋您留著給丫頭補身子。”
“不行，必須拿著！”李嬸按住她的手，“你織毛衣費了那麼多心思，這點雞蛋算什麼。以後你要是有需要，儘管跟嬸子說！”
盛情難卻，林曉棠隻好收下。送走李嬸後，她打開布包，看著裡麵的布票和雞蛋，心裡滿是歡喜——這是她拿到的第四筆“訂單”報酬，加上之前趙大娘給的糧票和王嬸給的布票，家裡的票證已經攢了不少。
林曉棠把布票和糧票仔細疊好，走到炕邊，掀開床墊的一角，從裡麵拿出一個鐵盒子——這是她特意找的舊盒子，用來存放票證和攢下的錢。她把新拿到的布票和糧票放進去，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回床墊下，拍了拍床墊，確保不會被發現。
“姐，你怎麼把票證藏起來了？”林曉梅好奇地問，“放在抽屜裡不就行了嗎？”
“放在這裡更安全。”林曉棠笑著說，“現在家裡的票證越來越多，得好好藏著，免得丟了。等攢夠了票證和錢，咱們就能買白麵、買肉，還能給你做新衣服。”
林曉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姐還要織更多毛衣嗎？”
“當然要。”林曉棠坐在炕邊，拿起毛線針，“張嬸說她娘家侄女也想要件毛衣，想用四斤糧票跟我換；李嫂也催了好幾次，想讓我趕緊給她女兒織嫁妝毛衣。等我把這些訂單織完，還要去縣城多買些毛線，接更多訂單。”
劉桂蘭端著剛煮好的紅薯粥走進來，聽到女兒的話，笑著說：“好啊！媽支持你。你要是忙不過來，媽幫你繞線、整理毛線，咱們娘倆一起乾，肯定能織更多毛衣，換更多票證。”
“謝謝媽。”林曉棠心裡一暖，“有您幫忙，我肯定能更快完成訂單。等咱們攢夠了錢，就把家裡的土炕修一修，再買個新的煤油燈，讓您和曉梅住得舒服點。”
“好，好。”劉桂蘭笑著點頭，眼眶卻微微發紅——她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盼到這樣的好日子。
晚上，林曉棠坐在炕邊複習麵試資料，劉桂蘭坐在旁邊幫她繞毛線。煤油燈的光映在母女倆身上，屋裡靜悄悄的，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毛線摩擦的細微聲響。
“曉棠，明天就要麵試了，彆太緊張。”劉桂蘭一邊繞線一邊說，“你複習得這麼認真，肯定能通過。”
“媽，我不緊張。”林曉棠抬起頭，笑著說，“沈科長幫我整理了麵試重點，還跟我說麵試時會幫我，我有信心。”
劉桂蘭點點頭，沒再多說，隻是手裡的動作更快了——她想儘快把毛線繞好，讓女兒能安心複習。
第二天早上，林曉棠穿上母親新做的藍布褂子，帶著麵試資料，信心滿滿地去了工廠。剛走到工廠門口，就看到沈廷舟在等她。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裝，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看到林曉棠，笑著走過來：“早，麵試資料都帶齊了嗎？”
“帶齊了，謝謝沈科長。”林曉棠點點頭。
“彆緊張，正常發揮就行。”沈廷舟把保溫杯遞給她，“裡麵是紅糖水，喝了能暖和點，也能緩解緊張。”
林曉棠接過保溫杯，心裡暖暖的：“謝謝沈科長，您想得太周到了。”
兩人一起走進工廠，剛到麵試地點門口，就看到趙莉莉和張副廠長站在不遠處。趙莉莉看到林曉棠，眼神裡滿是挑釁，嘴角還帶著一絲不屑。張副廠長則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林曉棠，眼神裡滿是算計。
林曉棠沒理會他們，跟著沈廷舟走進了麵試室。麵試室裡坐著三位考官，其中兩位是工廠的領導，還有一位是人事科的李科長。看到林曉棠，李科長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麵試開始了，考官們問的問題大多是林曉棠複習過的，還有幾道是沈廷舟重點標注的內容。她從容不迫地回答，聲音清晰，條理分明，贏得了考官們的認可。
麵試結束後，林曉棠走出麵試室，感覺輕鬆了不少。沈廷舟看到她，笑著問：“怎麼樣？考得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謝謝沈科長。”林曉棠笑著說。
“那就好，”沈廷舟點點頭，“麵試結果大概三天後出來，到時候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嗯，我知道了。”林曉棠點點頭。
而趙莉莉看到林曉棠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又氣又急，拉著張副廠長的手說：“張叔，林曉棠好像考得不錯，怎麼辦啊？”
張副廠長皺了皺眉，想了想說：“彆急，考官裡有咱們的人，就算她回答得好，也能讓她落榜。而且我已經讓人去舉報她投機倒把了，很快就會有人來調查她，到時候她就算通過麵試，也彆想當長期工！”
趙莉莉眼睛一亮：“好！張叔，這次一定要讓她輸得徹底！”
林曉棠還不知道，一場針對她的危機正在悄悄逼近。她現在滿心都是麵試結果和織毛衣的訂單，心裡盤算著等麵試通過，就去縣城多買些毛線，接更多訂單，擴大自己的手工生意，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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