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紅薯粥還冒著熱氣，林曉棠卻沒急著動筷子，而是拿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這是沈廷舟之前送她的複習筆記本，現在她專門用來記技術術語。昏黃的煤油燈下，她一筆一畫地寫著“主軸轉速：機床主軸轉動速度，單位轉分鐘，加工鋼材需低速，鋁材需高速”，寫完還特意用紅筆在“鋼材”“鋁材”旁畫了小圈，方便記憶。
“姐，你怎麼不吃飯啊？寫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林曉梅捧著碗，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滿臉疑惑。
林曉棠放下筆，夾了塊紅薯放進嘴裡，笑著說：“這些是工廠的技術知識，學會了能更好地整理資料，以後說不定還能幫上沈科長的忙。你看，要是我懂這些，以後整理技術檔案就不用總麻煩他了。”
劉桂蘭端著鹹菜走過來，看著筆記本上的字跡，欣慰地點點頭：“你能主動學東西，媽很高興。不過也彆太累了，麵試結果還沒出來，你得多休息。”
“媽，我知道。”林曉棠把筆記本收起來，“我就是趁吃飯前記幾句，不耽誤休息。對了媽，您在工廠食堂工作這麼久，知道咱們廠主要生產什麼機床嗎？我聽沈科長說，最近在升級新款機床，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用的。”
“咱們廠主要生產立式機床，就是用來加工零件的。”劉桂蘭想了想，又說，“之前聽食堂的老王說，新款機床好像是要給汽車廠供貨，精度要求特彆高，技術科的人天天加班調試，就是為了趕工期。”
林曉棠眼睛一亮——立式機床她有印象，上次幫沈科長找的舊資料裡就提到過。她連忙追問：“那您知道舊機床有什麼缺點嗎？為什麼要升級啊？”
“聽說舊機床加工速度慢，精度也不夠，有時候加工出來的零件還得返工。”劉桂蘭歎了口氣，“之前有次汽車廠來驗收，因為零件精度不達標，退了好幾批貨，廠長當時還發了火。”
林曉棠心裡默默記下——舊機床的問題是“速度慢、精度低、返工率高”，那新款機床肯定是要解決這些問題。她突然想起整理資料時看到的參數表，裡麵提到“進給量優化”“主軸穩定性提升”，說不定這些就是升級的關鍵。
吃完飯，林曉棠又拿出筆記本，把劉桂蘭說的內容記了下來，還在旁邊畫了個簡單的機床草圖——雖然她沒見過機床的樣子，但根據資料裡的描述，大概畫出了主軸和工作台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林曉棠剛到工廠，就看到沈廷舟在辦公室門口等她。他手裡拿著一份技術報告，笑著說：“昨天你整理的資料幫了大忙，技術科的同事說，找資料比以前快了一倍。這份是新款機床的技術報告，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看看，裡麵有很多基礎參數。”
林曉棠接過報告，心裡滿是感激：“謝謝沈科長，我一定會好好看的。”
回到辦公桌前，林曉棠迫不及待地翻開報告。裡麵詳細記錄了新款機床的升級內容：主軸轉速提升30，進給量優化20，還增加了自動檢測精度的功能。她對照著自己記的技術術語，很快就看懂了報告的核心內容——這些升級正好解決了舊機床“速度慢、精度低”的問題。
“小林，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陳姐端著茶水走過來，看到報告上的機床圖紙，驚訝地說，“你還看技術報告啊？這東西我們都看不懂。”
“我也是慢慢學的。”林曉棠笑著說，“陳姐，您知道咱們廠的零件加工，主要是手工操作還是機器自動操作嗎？我看報告裡提到‘自動檢測’，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全自動加工。”
“大部分還是手工操作，畢竟老工人經驗足。”陳姐歎了口氣，“不過手工操作也有缺點，有時候工人狀態不好，加工出來的零件精度就不穩定。要是能實現全自動，就能省不少事了。”
林曉棠心裡又記下一條——“手工操作依賴工人狀態，精度不穩定”。她突然有個想法：要是在新款機床裡增加“自動進給調節”功能，根據零件材質自動調整進給量，是不是就能進一步提升精度？不過她沒學過專業技術，不知道這個想法行不行得通，隻能先記在筆記本上，想著以後有機會問問沈廷舟。
下午，沈廷舟來拿技術報告，看到林曉棠筆記本上的疑問，笑著說：“你這個想法不錯！自動進給調節確實是未來的發展方向，不過目前技術還不成熟，咱們廠這次升級主要還是先解決基礎問題。不過你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真的用心學了。”
林曉棠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隨便想的，不知道行不行。”
“敢想就好。”沈廷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你要是有什麼想法，隨時跟我說。技術科很需要懂資料又願意學的人，你要是感興趣，以後可以多去技術科轉轉，跟同事們聊聊，能學到更多東西。”
林曉棠點點頭，心裡更堅定了要學好技術的決心——她不僅想做好資料整理工作，還想真正了解工廠的生產，說不定以後真能提出有用的技術建議，為工廠出份力。
而趙莉莉從張副廠長那裡得知林曉棠在研究技術報告，還跟沈廷舟討論技術問題，氣得直咬牙：“張叔，林曉棠太過分了！她一個臨時工，憑什麼學技術？還想跟沈科長走得這麼近！您趕緊讓調查組來，彆讓她再得意了！”
張副廠長皺了皺眉，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彆急，調查組明天就來，到時候會找林曉棠問話，隻要她承認用毛衣換糧票，就算投機倒把，肯定會被開除！”
趙莉莉接過紙條，看到上麵寫著“調查時間：明日上午9點”，眼睛一亮：“太好了！張叔，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看她怎麼倒黴！”
林曉棠還不知道危機即將來臨。她現在滿心都是學習技術知識，甚至開始規劃——等考上長期工，就申請去技術科幫忙，哪怕隻是整理資料，也能多接觸機床知識。她相信，隻要自己肯學，總有一天能真正了解工廠的技術，甚至提出有用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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