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怎麼了?”陳承安察覺到她的異常,快步上前,關切地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洛霆曉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避開他的觸碰,臉色蒼白如雪,眼神複雜至極,有震驚,有恍然,更有深深的迷茫與無措。
“那鼎……冰火鼎……為何會在你這裡?”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陳承安微微一怔,隨即了然,溫和道:“原來你也認得這尊鼎。此事說來話長,說起來,這得到這尊小鼎和遇見你幾乎是同一時間,你說這是不是很有緣分?“
陳承安笑自顧自地笑嗬嗬說道。”那時候在通天路的試煉當中,就在那個欲魔的大殿裡,我發現了這尊小鼎,立即被它吸引住了,於是我就將其收起,之後,你便出現了。“
陳承安說完,忽地一愣,奇道:”你也認得這尊小鼎?我聽麒麟說,這尊鼎的來頭不小,似乎是當冰火丹皇之物。麒麟說丹皇鎮壓欲魔,靈魂陷入了沉睡,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對冰火丹皇濃濃的尊重之意。而此刻的洛霆曉則是內心翻滾無比。
原來,那份莫名的親切感,不僅源於他的丹藥滋養靈魂,不僅源於他本人帶來的安心,更源於……他竟早已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得到了她前世視若性命的本命至寶!法寶與舊主之間,那跨越輪回的微弱感應,無形中加深了她對他的依賴與眷戀。
所以,一切早有因果?
那麼,這份愛呢?究竟是誰的愛?
是今生的洛霆曉因感激、依賴而生的情愫?還是她冰火丹皇沉寂萬年的心,因這個得到了她至寶、修複她靈魂、與她朝夕相處的男人,而再次悸動?
萬年的記憶與今生的情感在腦中瘋狂交戰撕扯,讓她頭痛欲裂,心亂如麻。她怔怔地看著陳承安,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與柔情,那目光如同最熾熱的陽光,幾乎要將她用萬年冰封記憶築起的心防徹底融化。
她驀然轉身,聲音低啞:“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了。”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般,躲進了內室。
陳承安站在原地,望著她倉促離去的背影,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更深的心疼。
大少雖然神經大條,之前他是的確沒發現異常,但這幾日的相處,他還是察覺到了異樣,以前的洛霆曉就算不開口,也是一直待在他身邊,一方麵是依賴,一方麵則是對陳承安的保護。如今卻偶爾回避自己,他何等人物,早已察覺她心中似有難解之結,而陳老爺子有一日悄悄對他說道:”這位洛姑娘與之前的洛姑娘有所不同,而且修為深不可測,自己恐怕不是對手。“陳承安這才大吃一驚,老爺子乃是造化境的高手,比老爺子還強的人,這世界上也沒有幾個,而身邊的洛洛竟然有如此修為。這裡麵一定有事。
而那日麒麟裝死,便讓他猜到,麒麟可能認得此人,於是他旁敲側擊地問麒麟,麒麟起初不願意說。最後陳承安許諾了好幾個母麒麟,才讓麒麟開了口,直接告訴陳承安,這就是冰火丹皇。
如今洛霆曉這種狀態,肯定是與她的身份記憶有關。他也沒有辦法,隻能等著對方自行想明白。
大澤的溫柔歲月,靜靜等待她自己想通,或是……等待她願意向他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他低頭,掌心再次浮現那尊冰火造化鼎。小鼎在他掌心緩緩旋轉,散發出朦朧的光暈,那光暈之中,竟隱約可見山川虛影、靈脈遊走,甚至能聽到微弱的龍吟之聲。這早已不是一尊隻能煉丹的法寶。自從他以本命丹火——混沌不滅火日夜溫養祭煉,這尊鼎的內部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混沌不滅火,蘊藏開天辟地之初的造化生機,竟硬生生在鼎內開辟出了一方小天地,他更是尋來靈脈根基,引入一條瀕死的龍脈,植於其中。如今,鼎內自成一方小世界,生機勃勃,那株關乎他道基、更關乎洛霆曉未來的九轉還魂草,正在其中吞吐著浩瀚靈氣與龍脈生機,茁壯生長。
“原來……是你。”他低聲輕語,似歎息,似感慨,目光穿越窗戶,望向內室那盞搖曳的孤燈,愈發柔和。“無論你是洛家霆曉,還是冰火丹皇,於我而言,你隻是你。而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室內,洛霆曉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淚水無聲滑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間那尊鼎的氣息,那不再僅僅是熟悉,更帶了一種令她靈魂都感到震撼的浩瀚與生機。那是……世界的氣息?他竟將她的本命丹鼎,改造到了如此地步?
“荒謬……”一個冰冷而高傲的聲音在她內心響起,那是屬於冰火丹皇的意誌,如今洛霆曉的腦海裡,仿佛兩個小人在掐架。
“本皇的本命法寶,竟被一後輩小子改造成這般模樣……還有那荒唐的情愫,不過是這具身軀懵懂之時產生的依戀,豈可作數?速速斬斷,莫要誤了道心!”
“不是的……”洛霆曉捂著心口,那裡為陳承安而悸動的疼痛如此真實,“那份感情是真的,我能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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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錯覺!是本皇沉睡時,法寶與舊主感應引發的錯覺!”丹皇的聲音帶著萬年積威,“本皇縱橫天下時,他還不知在何處輪回!此事休要再提!”
洛霆曉蜷縮起來,痛苦地閉上了眼。一邊是萬年記憶帶來的高傲與疏離,一邊是今生點點滴滴積累的深情與依賴,她仿佛要被撕裂。
接下來的幾日,洛霆曉刻意躲避著陳承安,神情時常恍惚。陳承安將一切看在眼裡,體貼地未曾打擾,隻是每日依舊為她準備好溫養神魂的丹藥,默默守護。
直到第三日黃昏,小院裡突然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吵鬨聲和一個無比賤兮兮的求饒聲。
“哎喲喂!姑奶奶!輕點!輕點!毛要禿了!麒麟毛很珍貴的!天地間就我這一份了啊!”
“閉嘴!你這藏頭露尾、貪生怕死的孽畜!萬年不見,嘴賤的功夫倒是見長!”
“嗷——!丹皇大姐頭!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躲著您的!主要是您這蘇醒的架勢太嚇人,我這不是得觀望觀望嘛……哎喲!彆打臉!靠臉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