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那片被稱為“時序亂流”的區域。那裡不同時間流速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鏡片,雜亂無章地拚接在一起,危險無比。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邊緣,集中全部心神去感知前方一片區域的“時間流速”。他伸出食指,極其緩慢地點向一處看似平靜的點。
就在指尖觸及的瞬間,那一點的時間流速驟然加快!他的指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枯、失去水分,仿佛經曆了數年的時光!
陳承安駭然收手,運起靈力,那乾枯的跡象才緩緩消退。
他心有餘悸,更加謹慎。他不再用手腳去試,而是用那初步捕捉到的“時間律動”感去共鳴,去預判。
失敗,失敗,再失敗。
他時而闖入加速區域,青絲瞬間出現白茬;時而誤入凝滯領域,動作思維僵緩,險些被定在原地;時而差點被卷入循環片段,重複同一個抬手動作數十次而不自知。
但他對時間流逝的“敏感度”,也在這一次次凶險的失敗中,被強行提升著。
他終於模糊地“看”到了——那些不同時間流速的區域之間,存在著極其細微的“界限”和“波紋”。快速區域的邊緣會向慢速區域“侵蝕”,慢速區域會對快速區域產生“阻滯”。而整個亂流,也並非完全混亂,其內部似乎也遵循著某種更深層次的、宏大的時序規律在緩慢變動。
就是現在!
他捕捉到一片快速區域與一片慢速區域交替時,產生的一絲極其短暫的中和平衡點!
他福至心靈,體內那微弱的、剛剛能與時間律動產生一絲共鳴的靈力驟然運轉,不是去對抗時間,而是去調整自身的生命節奏,努力向那個平衡點靠攏——讓自身的存在,在那一刻“適配”那個時間點。
腳步邁出——刹那!
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了一下,並非空間移動那般帶起漣漪,而是給人一種奇異的“掉幀”感,仿佛他在那一刻從正常的時間序列中短暫地“滑”了出去,又在一個極其接近的“下一刻”滑了回來。
實際上,他僅僅向前移動了不到三尺。
但就是這三尺,他完美地踏在了那個時間平衡點上,毫發無傷!
陳承安心中湧起巨大的喜悅,他找到了訣竅!
他繼續嘗試,一次次施展這粗淺無比的“刹那”。每一次成功,都建立在對前方時間亂流的精準預判和自身節奏的微妙調整上。這對心神的消耗巨大無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靈魂層麵的倦怠。
終於,在無數次驚險的穿梭和跳躍後,他在時序亂流的中心,看到了一點不斷閃爍、變幻著色彩的微光——那大概就是“時之痕”。
它周圍的時間流速混亂到了極致,快慢交替,循環往複,幾乎找不到任何規律。
陳承安靜靜矗立,閉上了眼。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將全部心神融入對時間律動的感知中。
他像是一個最高明的樂師,在傾聽一首由無數種混亂節奏交織而成的、狂暴的交響樂,並試圖從中找到一個可以插入一個音符的、微不足道的間隙。
找到了!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銳利而疲憊,卻又閃爍著明悟的光彩。
他連續踏出七步“刹那”!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七個不同時間碎片切換時那億萬分之一的平衡間隙上!他的身影在亂流中閃爍、明滅、跳躍,軌跡詭異到無法用言語形容,但跳躍其次他能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在這時間長河裡跳動,時間流動是停滯了的。
“刹那永恒。”陳承安腦海中跳出了這四個字。
最後一步踏出,他的手穿過了最後一道時間壁壘,輕輕地觸碰到了那點微光。
“時之痕”入手冰涼,卻又仿佛蘊含著萬古的滄桑。
在他取得時之痕的瞬間,周圍的時序亂流驟然平複下來。
那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善。時間無儘,汝所感不過恒河一沙。知易行難,望汝惜時,而非困於時。”
“時間試煉,通過。”
聲音落下,陳承安手中的時之痕化作一道暖流,融入他的體內,撫平了他神魂因感悟時間而產生的疲憊與滄桑感,留下了一絲對時間流逝更加清晰的微妙感知。
他站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在時間夾縫中跳舞的感覺,對那無處不在、卻又無法觸及的時間,產生了最初始的一絲敬畏和明悟。
下一刻,周圍的景象開始淡化,新的試煉場景,已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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