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操演的清晨,橫濱港外的海麵上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將北洋水師的艦陣籠罩得若隱若現。李和站在“平遠”艦橋,看著測風儀的指針穩定在“東風三級”,對信號兵道:“告訴‘定遠’,能見度五海裡,適合編隊航行。”
信號兵剛把旗語掛出去,日本艦隊的方向就傳來一陣汽笛聲。透過薄霧,能看到“浪速”“高千穗”等六艘艦船列成單縱隊,正緩緩駛出錨地。東鄉平八郎的指揮艦“浪速”號桅杆上,掛著“請貴軍先行列陣”的信號旗。
“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天朝水師的陣形!”丁汝昌的命令通過旗語傳遍各艦。“定遠”“鎮遠”率先開動,像兩座移動的小山,在海麵上劃出筆直的航跡;“平遠”“致遠”等艦緊隨其後,很快組成一個嚴整的橫隊,各艦間距保持在三百米,誤差不超過五米。
“好整齊!”陳敬雲忍不住讚歎,手裡的望遠鏡一直沒離開日本艦隊——他們的縱隊明顯有些鬆散,“高千穗”號比前麵的“浪速”號落後了近百米,顯然是航速沒協調好。
操演開始的信號炮響起時,日本艦隊忽然變陣,單縱隊變成雙縱隊,速度也提升到十二節。“他們想比航速!”鄧世昌的聲音從“致遠”艦傳來,帶著幾分不屑,“‘致遠’能跑十五節,怕他們不成?”
丁汝昌卻按兵不動,直到日本艦隊跑出兩海裡,才下令:“變縱隊,航速十三節,保持距離!”他的意圖很明顯——不跟對方比速度,而是比耐力和穩定性。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雙方你來我往,變換著各種陣型:單縱、雙橫、梯隊、雁行……每一次變陣,都是對信號兵和舵手的考驗。當日本艦隊擺出“三艦一組”的菱形陣時,李和注意到“浪速”艦的信號旗升得比平時快了一拍,而“高千穗”號的回應卻慢了半分鐘——顯然是兩艦的通訊存在時差。
“記下來,‘浪速’與‘高千穗’旗語響應不同步。”李和對陳敬雲道,“這說明他們的協同訓練還不到位。”
中途休息時,日本海軍大臣樺山資紀登上“定遠”艦,笑著說:“貴軍的陣形真是如臂使指,佩服佩服。隻是……為何總是保持中速?難道是怕鍋爐出問題?”
這話戳中了北洋水師的痛處——“定遠”“鎮遠”的鍋爐確實有些老化,最高航速隻能到十四節,比日本的“浪速”慢了一節。丁汝昌卻麵不改色:“操演貴在精準,不在快慢。貴軍的航速雖快,卻好幾次差點撞在一起,怕是得不償失吧?”
樺山資紀的臉色變了變,沒再接話。李和站在一旁,看著日本幕僚們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忽然發現其中一個人畫的陣形圖上,標著“清艦橫隊轉向時,右翼艦速慢0.5節”——這正是他們故意放慢半拍的結果,看來日本人果然在仔細分析。
下午的操演增加了難度:模擬遭遇戰。日本艦隊突然從霧中衝出,擺出攻擊陣型,試圖穿插北洋水師的橫隊。丁汝昌早有準備,下令“變燕剪陣”——“定遠”“鎮遠”居中,“平遠”“致遠”向左右包抄,形成夾擊之勢。
“好陣形!”連東鄉平八郎都忍不住在望遠鏡裡讚歎。但他很快發現,“平遠”艦的轉向角度比預定的大了五度,正好擋住了“浪速”的穿插路線。這是李和故意為之,想看看對方的應對。
“浪速”艦果然慌了神,急忙下令左滿舵,結果差點撞上後麵的“高千穗”號。甲板上的日本水兵手忙腳亂地調整舵盤,連信號旗都忘了掛。
“他們的應急反應不行。”李和對周福成道,“真要是海戰,這一下就能讓他們亂了陣腳。”
操演結束時,雙方艦隊並排行進,互相致敬。丁汝昌站在“定遠”艦的甲板上,看著日本水兵敬禮的動作,忽然對身邊的人說:“瞧見沒?他們的袖口都磨破了,靴子也舊——看來日本海軍的軍費,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充裕。”
李和湊近一看,果然如此。他想起老何打探到的消息:日本為了造新艦,已經發行了海軍公債,民間怨聲載道。“大人說得是,”他低聲道,“他們這是打腫臉充胖子。”
回到錨地,“海眼”小組送來最新情報:陳敬雲在日本海軍俱樂部聽到軍官們抱怨,說操演用的煤是“劣質品”,燃燒效率低,看來他們的優質煤確實不多;王師傅則混進船廠,看到“吉野”級巡洋艦的鍋爐正在調試,煙囪裡冒出的煙顏色發黑,顯然是技術還不成熟。
“好!”丁汝昌拍著桌子,“這些都是重要情報。看來日本人的擴軍是虛有其表,咱們的速射炮和訓練,足以應付他們!”
李和卻沒那麼樂觀:“大人,他們的‘吉野’艦雖然沒完工,但航速優勢明顯,真要是打起來,咱們的橫隊怕是攔不住。”
丁汝昌沉默片刻,道:“你說得對。回去後,立刻把這次的情報整理出來,報給李中堂,請求再添幾艘快速巡洋艦——咱們不能隻靠速射炮,還得有能追得上敵人的船。”
夜色中的橫濱港,燈火依舊璀璨。李和站在“平遠”艦的甲板上,看著日本艦隊的燈光漸漸熄滅,忽然覺得這場陣形博弈,就像兩國海軍的縮影——北洋水師有著深厚的底蘊和嚴整的紀律,而日本艦隊則像一把鋒利卻不夠堅固的刀,急於證明自己,卻藏著不少破綻。但他也知道,破綻總有被彌補的一天,而他們能做的,就是趁著對方還沒磨利刀刃,儘快讓自己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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