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日常有霧,將兩江總督衙門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丁汝昌和李和坐在會客室裡,看著窗外的雪鬆,耐心等待南洋大臣劉坤一的召見。桌上的自鳴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南洋的‘南琛’‘南瑞’兩艦,是德國造的巡洋艦,比‘致遠’還大。”李和低聲道,“就是炮太舊,還是十年前的克虜伯老款,得換成速射炮才行。”
丁汝昌點頭:“劉坤一最看重實際利益,咱們的承諾得更實在些。他不是一直想給南洋添新艦嗎?這就是突破口。”
正說著,劉坤一穿著便服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份北洋的《製式化章程》:“丁軍門這章程寫得好啊,‘兵器歸一,信號歸一’,可惜南洋窮,辦不起。”他坐下便開門見山,“你們想借南洋的艦,也不是不行,但南洋的海防也得守。我聽說北洋在威海機器局造炮很快,能不能……”
“南洋要多少速射炮,北洋給多少。”丁汝昌立刻接話,“150毫米的、120毫米的,隻要南洋需要,三個月內交貨。而且,我們可以幫南洋建火藥坊,諾華火藥的技術全教給你們的工匠。”
劉坤一的眼睛眯了起來:“就這些?”
“還有新艦。”李和拿出“威海”艦的圖紙,“南洋出經費,北洋出技術,咱們合造兩艘‘南洋版’威海艦,航速22節,比北洋的還多兩門副炮。船政那邊已經答應幫忙造船體,威海機器局負責炮械,三年之內保證下水。”
這條件太優厚,劉坤一反而有些猶豫:“大閱後暫歸北洋指揮,這話怎麼說?南洋的艦,還是南洋的人管吧?”
“自然是南洋的人管。”丁汝昌解釋道,“隻是作戰時聽統一調度,比如什麼時候巡邏、什麼時候集結。打完仗,艦還回南洋,人也回南洋。北洋絕不插手你們的人事。”他指著海圖,“您看,日軍要是從黃海打過來,北洋在北,南洋在南,正好能夾擊。可要是各打各的,怕是會被逐個擊破。”
劉坤一沉默了。他何嘗不知道聯合的重要性,隻是南洋水師是他的心血,怕交出去就收不回。李和看出他的顧慮,補充道:“劉大人,我們可以立軍令狀。戰事結束,若南洋的艦少了一門炮、缺了一顆釘,北洋十倍賠償。而且,合造的新艦,南洋優先挑艦名、挑水兵。”
窗外的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雪鬆下,亮得有些刺眼。劉坤一忽然笑了:“丁軍門都這麼說了,我再推辭,倒顯得小氣。南洋的‘南琛’‘南瑞’‘開濟’三艦,大閱後聽北洋調遣。但我也有個條件——合造的新艦,得叫‘南洋’‘揚子’,艦艏要刻上兩江的龍紋。”
丁汝昌起身笑道:“沒問題!到時候請劉大人親自為新艦剪彩。”
離開總督衙門時,李和望著秦淮河上的畫舫,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沒想到這麼順利。”
“劉坤一是老狐狸,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讓步。”丁汝昌望著遠處的江南製造局,“南洋的艦是好艦,就是缺練。回頭讓陳金揆帶‘致遠’來跟他們合練幾次,熟悉信號和戰術。”
江南製造局的煙囪裡正冒著黑煙,那裡的工匠們已經開始趕製速射炮的零件——劉坤一雖然沒明說,卻早已暗中下令配合北洋。李和看著那些煙柱,忽然覺得它們像一條條紐帶,正把北洋和南洋緊緊連在一起。
南京的暮色裡,兩江總督衙門的燈火亮了起來。劉坤一正在給南洋水師各艦管帶寫飭令,讓他們提前熟悉北洋的旗語和無線電頻率。紙上的字跡剛勁有力,像在書寫一份沉甸甸的承諾。遠處的長江上,“南琛”艦正在起錨,準備去威海衛參加大閱,艦上的水兵們還不知道,他們即將成為北洋艦隊的一部分,在黃海的浪濤裡,與昔日的“對手”並肩作戰。
喜歡大國海軍,從北洋水師開始請大家收藏:()大國海軍,從北洋水師開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