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的元宵節剛過,巡撫衙門的門房老王頭正掃著階前的殘雪,一個穿著棉袍的年輕人提著點心匣子走來:“王伯,我是新來的文書,叫趙青,從威海來的。”他遞過一張帖子,上麵蓋著北洋水師的關防——那是丁汝昌叫李和給他特意安排的“身份”。
趙青是薩鎮冰的遠房表弟,自幼在水師學堂讀書,一手好字,更難得的是機靈,關鍵是沒多少人認識他——丁汝昌選中他,就是要讓他在山東巡撫李秉衡身邊站穩腳跟,摸清巡撫衙門對北洋的態度。
頭三日,趙青隻做些抄錄公文的雜活,卻將衙門裡的人脈摸得一清二楚:李秉衡最信任的幕僚姓張,是個老夫子,總說“水師靡費太多”;掌管軍械的劉委員,跟南洋水師的人走得近;還有個負責傳遞密函的小吏,嗜賭如命。
第七日夜裡,趙青借著送公文的機會,在張幕僚的案頭看到一份奏折草稿,上麵寫著“北洋水師近年擴張過急,恐生事端,擬請朝廷節製經費”。他心頭一緊,借著倒茶的功夫,將關鍵字句默記於心。
半月後,趙青借著幫劉委員抄寫軍械清單的機會,“無意”中提起:“聽說南洋水師的速射炮都是從德國買的,比咱們北洋的貴三成呢。”劉委員果然接話:“可不是嘛,李大人總說北洋買辦中飽私囊,其實……”話沒說完便打住,卻讓趙青摸清了巡撫衙門對北洋的偏見根源。
二月底,寒風依舊凜冽,趙青身著素衣,麵色凝重地踏上了威海衛的的一艘小漁船。他此次回鄉奔喪隻是一個幌子,實際上,他肩負著一項重要的使命。
趙青匆匆走進船艙,李和早已在裡麵等候多時。趙青見到李和,連忙行禮,然後在他對麵坐下。
趙青深吸一口氣,開始向李和彙報他所了解到的情況。他的聲音低沉而急切:“大人,我得到消息,李秉衡不僅想削減北洋經費,還打算把山東的海防營調去守黃河!”
李和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李秉衡是當時的山東巡撫,他的這一舉動無疑會對北洋水師造成巨大的影響。
李和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道:“李秉衡此舉實在是不明智啊。北洋水師本就經費緊張,如今還要削減,這讓我們如何維持艦隊的正常運轉?而將海防營調走,更是削弱了我們的海防力量,一旦外敵來襲,後果不堪設想。”
趙青點頭表示讚同,他接著說道:“大人,我還聽說李秉衡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認為黃河的防禦更為重要。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們的敵人不僅僅來自陸地,還有海上。”
李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站起身來,在船艙內來回踱步,思考著應對之策。
趙青拿出偷偷畫的地圖,“他覺得日軍打不到山東,把銀子花在河工上更實在。張幕僚還說,等水師大閱後,要參丁軍門‘私結南洋、廣東水師,擁兵自重’。”
李和立刻將消息報給丁汝昌。老提督看著密報,沉默半晌:“還好安插了這顆釘子。告訴趙青,繼續穩住,不用急著傳情報,先把自己的位置坐牢。”他頓了頓,“再給他送些銀子,讓他‘借’給那個嗜賭的小吏——有時候,一個小吏比十個幕僚還管用。”
二月的最後一天,趙青回到濟南府,巡撫衙門的海棠樹剛抽出嫩芽。他站在階前,看著李秉衡的轎子出門,手裡端著的硯台沉甸甸的——那裡麵,藏著他與北洋聯絡的密信。
從台海到朝鮮,從山東到黃海,一個月的布局如蛛網般鋪開。丁汝昌站在威海衛的炮台上,望著即將入列的“威海”“震洋”艦影,知道這些暗棋或許暫時不會動用,但隻要戰局需要,它們便會像諾華火藥的引信,在最關鍵的時刻,迸發出足以扭轉乾坤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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