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1月，劄幌郊外的育種營已運行半年。鐵絲網圍著的營地裡，木屋排列得整整齊齊，每個木屋門口都掛著“配屬編號”——從北海道各地征集的婦女們，包括曾養尊處優的日本貴族女性，都在這裡過著被嚴格管控的“孕育生活”。聯軍軍醫每天巡查，營養配給按體重標準調整，臨時育種對象每日輪換，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生夠十個”或“配屬歸來”的那天。
清晨六點，營地裡的軍號準時響起。婦女們排隊走出木屋，先到操場稱重——每個木屋門口都貼著“標準體重範圍”：1530歲婦女4555公斤，3045歲婦女4252公斤，低於或高於標準的，當天的夥食會調整。
“鈴木惠，48公斤，達標。”軍醫李娜在本子上記錄，“多喝碗牛奶，保持體重。”
鈴木惠接過熱牛奶，小口喝著——這半年來，育種營的夥食比她在北海道家裡還好：早上有牛奶、小米粥和饅頭，中午是乾飯、炒青菜和豆腐，晚上有稀粥和雞蛋，每周還能吃兩次魚。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這是她懷的第一個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臨時育種對象——山口一郎還在德國挖礦，按規定，在他回來前，她每天都要輪換不同的臨時對象。
稱重結束後，是疾病檢查。李娜帶著護士逐屋檢查，用聽診器聽心肺，看有沒有咳嗽、發燒的症狀。“井上美，你昨天說頭疼？”李娜問。井上美點點頭，她的丈夫是神風特攻隊隊員，半年前被炸死，她被送進育種營後，一直情緒低落。“給你開點感冒藥，要是還不好，就去醫務室輸液。”李娜遞過藥，“記住，好好治病，才能好好生孩子——這是規矩。”
營地裡還有專門的“營養廚房”，廚師按軍醫的要求準備夥食。體重超標的婦女，當天的主食會減一半，多上青菜；體重不達標的，會多給一個雞蛋或一碗肉羹。“必須把體重維持在標準範圍，”李娜對廚房的士兵說，“營養不良或太胖，都影響懷孕——丁司令說了，育種營的‘貢獻值’，要按月統計。”
在育種營的東片區，住著十幾名日本貴族女性——她們中有前藩主的女兒，有武士家族的小姐，如今卻和普通平民婦女一樣，要遵守“臨時配屬”的規矩。
前薩摩藩主之女島津雅子，正坐在木屋的窗邊，看著手裡的玉佩——這是她出嫁時母親給的，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半年前，她的丈夫因私藏日軍軍官被處死，她被送進育種營，成了“編號108”的育種對象。
“108號，該去臨時配屬屋了。”士兵敲門喊道。
島津雅子放下玉佩，慢慢站起身。她曾穿著和服、踩著木屐，出入都是仆人伺候；現在卻要穿著粗布衣服，每天去不同的臨時配屬屋——臨時育種對象大多是表現優異的日本仆從軍士兵，或是聯軍指定的人員，每天輪換一次，直到她的“固定配屬”回來。
“今天的臨時對象是山口二郎，”士兵遞給她一張紙條，“他是仆從軍小隊長，表現優異，你好好配合。”
島津雅子點點頭，走進配屬屋。山口二郎是山口一郎的弟弟，三個月前從四國島仆從軍調來，因勸降了5名日軍，被評為“優異”，獲得了“臨時配屬資格”。“你是貴族小姐？”山口二郎看著她，有點驚訝。島津雅子沒說話，隻是低著頭——她知道，在這裡，貴族身份一文不值，隻有配合育種，才能活下去。
晚上，島津雅子躺在木板床上，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家裡的庭院、母親做的和果子、丈夫的笑容……現在，這些都成了泡影。她摸了摸肚子，還沒有懷孕，按規矩，要是半年內懷不上，會被送去礦場幫忙。“必須懷上，”她對自己說，“就算是為了活下去。”
育種營的西片區，井上美正和當天的臨時育種對象見麵——他是聯軍下士王強，因在北海道戰役中立功，被指定為“臨時配屬人員”。“我知道你不想，但這是規矩。”王強遞給她一塊糖，“好好配合，等你的固定配屬回來，就能換回去了。”
井上美的固定配屬是她的丈夫——他本是日軍炊事兵，投降後被送去德國仆從軍挖礦，按規定，要是他活著回來，井上美就能結束臨時配屬，和他一起等待“生夠十個”；要是他死了，她會被重新分配給表現優異的仆從軍士兵。“他會回來嗎？”井上美小聲問。王強搖搖頭：“不知道，但你得好好活著，等他。”
這半年來，育種營裡最快的也隻生了一個孩子，最慢的還沒懷孕。“彆著急，”軍醫李娜每次巡查都會說，“這是長期任務，你們還得等好幾年。”
鈴木惠也在等——等山口一郎從德國回來。她聽說，仆從軍在德國挖礦很辛苦，夥食前期很差，服從了才能吃飽，每月隻有一次肉。“他一定要活著回來，”她摸著肚子，“我要給他生個孩子，等他回來，我們就能當‘一等平民’了。”
1月30日，育種營的“貢獻值”統計出來了：半年內，共有50名婦女懷孕，10名婦女生下孩子，沒有一個人完成“生夠十個”的任務。“繼續努力，”聯軍上尉林薇在操場上宣布，“誰先生夠十個，誰就能第一個獲得‘二等平民’身份！”
婦女們一片沉默——她們知道，這隻是一個遙遠的目標。現在，她們能做的，隻有每天稱重、檢查疾病、配合臨時配屬，等著那個或許永遠不會回來的固定配屬，等著那個遙不可及的“二等平民”身份。
夜幕降臨，育種營的燈一盞盞熄滅。鈴木惠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巡邏聲，想起了山口一郎臨走時說的話：“等我回來，咱們就能好好過日子了。”她笑了笑，摸了摸肚子，心裡充滿了希望——就算路還很長，就算規矩很嚴，她也要活著，等著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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