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器監監正鄭渾,這位掌管著河套武力命脈的大家,神色凝重中帶著自豪:
“稟將軍!軍器監月產如常:鐵甲三百五十副、皮甲一千五百副、三棱透甲矛頭四千枚、橫刀兩千柄、強弓四百張、蹶張弩兩百把、破甲箭簇十二萬支!各營損耗補充及時。尤其箭簇一項,庫存儲備已逾兩百萬支,足支數場大戰之需!”他頓了頓,語氣轉為一絲憂慮:“然,鐵甲產能已達極限,爐火日夜不息,匠戶輪番趕製,仍難滿足換裝之速。急需新增匠戶,或尋訪精於冶鐵鍛甲之大匠,方可解此瓶頸。”王康和趙儼聞言,眉頭都微微蹙起,此事關乎全軍戰力提升的速度。
醫監監正張仲景,這位以仁心仁術聞名的醫聖,出列時帶著一股草藥的清苦氣息:
“稟將軍。五郡共設官辦醫署五十處,去歲防治時疫,推廣‘祛寒嬌耳湯’餃子湯)等防凍療傷之方,活民逾三萬。今歲醫監要務:一,廣招聰穎少年,培植學徒,傳承醫術,充實各署;二,尤重金創醫治之術研習與推廣,編纂《戰場救護規程》頒行各軍,務求傷者得救,減折損於萬一。”他的話語帶著悲憫與堅定,武將們紛紛投來感激的目光,沙場搏命,誰不希望能有良醫在側?
崇文館祭酒程昱再次出列,此次是專司文教:
“稟將軍。郡縣蒙學已增至百所,童子就學者一萬兩千人,稚子誦書聲,乃河套未來之希望。高階班授經史、律令、術算、百工者八百人,其中佼佼者,已可襄助吏曹、工曹、倉曹理事。今歲崇文館將增設‘格物院’,邀集巧匠、通曉算學之士,專司探究軍械、農具之改良,以期格物致知,利國利民。”王康眼中精光一閃,對“格物院”的設立顯然寄予厚望。
招賢館主事陳宮兼)亦再次奏報:
“去歲招賢館遍撒網羅,引才三百一十五人,以河東、幽冀飽學務實之士子為多,已分派各郡縣、曹監效力。今歲將再發‘求賢令’,廣至司隸、兗豫等中原腹地,重金延攬治河、築城、算學、匠作之專才,凡有一技之長,願效力邊陲者,皆厚待之!”求賢若渴之意,溢於言表。
講武堂祭酒本期輪值趙雲)出列,這位白馬銀槍的將軍,此刻是育才之師:
“稟將軍。講武堂年訓軍烈遺孤、良家子八百人。去歲課程已增沙盤推演、騎兵協同、攻城守禦之實練。今歲畢業生,將擇優補入各軍為隊率、屯長,使軍中基層,後繼有人!”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代表著軍隊傳承的意誌。
理番院院正田豫最後奏報,這位深諳邊務的乾才,肩負著融合的重任:
“稟將軍。歸化胡民自願入籍、改漢姓者,年增萬戶,此乃長治久安之基。胡童入蒙學者已逾六千,習漢話,讀漢書,漸染華風。今歲理番院將頒《胡漢通婚令》,鼓勵胡漢通婚,血脈相融;並於邊境要衝增設‘互市監’,以我之茶、帛、鹽、鐵器,易彼之牛羊、皮毛、戰馬,以利相結,以市羈縻,柔遠人而實邊備!”田豫的策略,著眼於更長遠的融合與穩定。
諸曹、監、院主官奏畢,依次退回班列。堂內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靜,落針可聞。隻有炭火偶爾爆出劈啪的輕響,以及更漏那永恒不變的滴水聲。河套五郡的筋骨血肉、錢糧甲兵、文脈武備、民情邊務,在這新年伊始的第一日,被一份份詳實的數據、一條條清晰的方略,如同匠人丈量基石般,清晰而沉重地丈量出來。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無數軍民的血汗與期冀;每一項規劃,都指向這片塞外沃土更加深遠的未來。
王康的目光,深邃如寒潭,緩緩掃過堂下濟濟人才。從須發皆白、老成謀國的程昱、陳宮,到銳氣方剛、勇於任事的孫墨、鄭淳;從沉穩乾練的趙儼、杜畿,到巧思精進的馬鈞、鄭渾;從威震沙場的諸將,到默默耕耘的屯田校尉……每一張麵孔都刻印著對這片土地的責任。他的目光最終落向右側肅然而立的諸將隊列,聲音不高,卻帶著金鐵交鳴的質感,清晰地傳遍大堂的每一個角落:
“諸軍去歲征戰,驅胡虜,複定襄,辛苦!今春,以休整、補員、換裝為第一要務!”
“高順、於禁、徐晃、王固!”四個名字如同重錘敲響戰鼓。
“末將在!”四員戰將齊聲應諾,聲震屋瓦,甲葉輕響。
“戰兵四營,去歲激戰,缺額及傷退者,著兵曹、輔兵營於兩月內,自屯田軍、輔兵、良家子中擇優補足!新補士卒,嚴加操練,務求三月成軍!鐵甲換裝,”他目光轉向軍器監鄭渾,“軍器監優先保障戰兵營!一月一報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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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張合、張遼、王續、王憲、王栓!”六個名字,代表著七營騎兵的統帥。
“末將在!”六員騎將踏步出列,氣勢如虹。
“六營控弦之士,亦需補足員額!精練騎射、衝陣、迂回、襲擾諸技!繳獲之良駒,優先配屬爾等!孤要的是一支能追亡逐北、踏破陰山的鐵騎!”
“典韋!”這個名字帶著千鈞之力。
“末將在!”如同半截鐵塔般的巨漢轟然應聲,聲若洪鐘。
“虎衛重騎,乃全軍之鋒刃,陷陣之磐石!著軍器監,再為虎衛精鍛重甲百副!用料務求上乘,鍛造務求極致,務必堅不可摧!此乃軍令!”典韋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重重抱拳:“諾!必不負將軍厚望!”
“呂岱!”王康看向輔兵營主將。
“末將在!”呂岱沉穩出列。
“輔兵營兩萬三千眾,乃全軍之血脈!整訓戰場救護、快速築營、糧秣轉運、器械修繕諸般技藝,不可有絲毫懈怠!爾等之功,關乎全軍存續!”
“謹遵將令!”被點到的諸將,連同堂下所有武官,轟然應諾,聲浪彙聚,仿佛要將屋頂掀開。一股無形的、深青色的肅殺之氣,如同旌旗漫卷,瞬間充盈了整個廳堂。那是百戰之師的意誌,是塞外男兒的血性。
會議已近尾聲,王康緩緩起身。猩紅的氅衣垂落,他高大的身影在炭火映照下,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嶽,投下巨大的陰影。他目光如電,再次掃視全場,聲音沉凝如朔方廣袤堅實的大地,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心中:
“諸君!今我河套五郡,民逾七十萬,帶甲十二萬七千,倉廩實,兵甲利,城垣固,百業興!此等氣象,非複往昔流離凋敝之邊陲!”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透時空的警示:
“然!諸君且看——鮮卑諸部,狼子野心,其心叵測!南望中原大地,上郡、安定、北地三郡仍為胡虜所據!此絕非我輩高枕安臥之時!”堂下文武,神色皆凜。程昱、陳宮眼中閃過一絲憂思,武將們則握緊了拳頭。
王康的聲音如同戰鼓,擂響在每個人心頭:
“諸君當各司其職,夙夜匪懈!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務使糧秣堆積如山!礪我戈矛,鍛我甲胄,固我城垣,務使武備精良如新!整訓士卒,明法令,通文教,柔遠人,務使軍民同心如鐵!”他猛地抬手,指向堂外那蒼茫遼闊、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北方,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刺穿陰山的屏障:
“待根基更深,鐵甲儘覆,軍民同心,府庫充盈之日——則我王師所指,玄青旌旗所向——”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在寂靜的廳堂:
“陰山之北,瀚海之濱,亦當知我河套玄青旌旗之重,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威!”
“謹遵將令!”滿堂文武,無論文臣武將,曹監主事,院堂掌事,儘皆躬身抱拳,齊聲怒吼。那聲音彙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聲震屋瓦,連炭火的焰苗都為之搖曳!
恰在此時,塞外新年的陽光,奮力穿透了厚重的雲層和雕花的窗欞,一束束金色的光柱投射進來。光芒照亮了王康案頭堆積如山的圖冊文牘,照亮了堂下文武們堅毅或睿智的麵容,也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牆壁,照亮了興慶城外那廣袤無垠、正孕育著無限生機的河套大地。那深青色的旌旗,在將軍府的高杆上,在五郡的城頭,在每一個軍民的心中,獵獵招展,指向一個屬於河套充滿希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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