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五月初十公元193年),長安未央宮前殿。雖經兵燹,宮闕巍峨猶存,隻是朱漆剝落,簷角偶見焦痕。王康端坐於臨時設置的帥案之後,階下文武肅立,深青色的戰袍與甲胄映著殿外透入的天光。三輔初定,百廢待興,一場決定關中新秩序的朝會正在展開。
“段煨、李蒙、胡軫、董越、王方、伍習、胡封!”王康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七名西涼降將踏前一步,躬身聽令。他們皆已沐浴更衣,洗去征塵,然眉宇間猶存剽悍之氣。
段煨生於公元161年)
李蒙生於公元162年)
胡軫生於公元159年)
董越生於公元164年)
王方生於公元165年)
伍習生於公元167年)
胡封生於公元169年)
“爾等棄暗投明,率眾歸順,免三輔刀兵之災,功在桑梓。著儘削前職偽號,皆封為校尉,入五軍都督府聽用!待立新功,再行擢拔!”
“末將等謝主公恩典!”七人齊聲應諾,雖為校尉虛職,暫無統兵之權,然能保全性命,入並州體係,已是意外之喜。
王康目光轉向文臣班列:“傳征辟令!”
“京兆尹一職,關乎帝都根本。征辟潁川長社鐘繇字元常),任京兆尹!總攬京兆十縣民政,安輯流散,整飭法度!”
“左馮翊郡太守,委任潁川許昌陳群字長文)!馮翊新附,世家盤結,需剛柔並濟,速定秩序!”
“右扶風郡太守,轉原河東太守張既字德容)出任!扶風乃西進隴右要衝,當撫羌胡,穩邊圉!”
“河東郡太守,擢原揚武營校尉王淩字彥雲)轉任!河東乃並州與三輔紐帶,萬不可有失!”
“原揚武營校尉空缺,著校尉方悅接任!”
一連串的人事任命,如疾風驟雨。鐘繇精於律令、書法,陳群長於治政、識人,張既通曉邊務、剛毅果斷,王淩乃太原王氏俊才,方悅勇猛善戰。此皆為穩定三輔、溝通並州的關鍵棋子。
“戶曹崔琰、倉曹周平聽令!”
“下官在!”
“三輔凋敝,餓殍遍野。著即從並州太原、上黨、西河三郡官倉,調粟麥一百萬石,經汾水、黃河水運至長安、潼關!限一月內,於京兆、馮翊、扶風三郡治所及大縣,設粥棚百處,賑濟饑民!另撥糧種五十萬石,貸予返鄉流民及編戶之民,助其複耕!”
“下官領命!轉運路線、吏員已備,立時施行!”
“兵曹趙儼、五軍都督府諸位都督!”
“末將下官)在!”高順、徐晃等人肅然應聲。
“收編西涼降軍及陸續歸順部眾,計丁壯逾十五萬眾!著汰其老弱病殘,留精壯敢戰者七萬人!另,頒《征募令》於三輔三十三縣及並州九郡:凡良家子,年十八至二十五,體魄健壯,身家清白者,募五萬人!此十二萬新軍,汰留整編之事,由兵曹統籌,都督府諸將嚴督操訓!半年為期,我要見一支可戰之師!”
“諾!必不負主公重托!”趙儼與諸將聲音鏗鏘。十二萬新軍的整合與訓練,將極大增強並州根基。
“韓浩!”王康喚出這位河東屯田乾才。
“末將在!”
“晉汝為屯田中郎將!總領河東、河內、京兆、扶風、馮翊五郡屯田軍事務!各郡屯田校尉,悉聽節製!”
“著即組建:京兆屯田軍,兵員一萬,駐長安周邊,專司京兆十縣屯墾、戍守、治安!扶風屯田軍,兵員一萬,駐槐裡,控扼扶風十縣!馮翊屯田軍,兵員一萬三千,駐高陵,轄馮翊十三縣!此三軍,非重大戰事,不調出征,專務農桑,穩固根基!”
“末將韓浩,領命!”韓浩聲如洪鐘,肩挑五郡農政戍防之責,深知此任之重。
一道道政令軍令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齧合運轉,驅動著關中這台龐大的機器從戰火廢墟中艱難複蘇。然而,亂世的風雲,從不因一地之安而停歇。
正當王康全力梳理關中之際,一騎背插染血黑羽的信使,如同從地獄中衝出,不顧一切地撞入長安城門,直撲未央宮!
“兗州急報!司隸劇變!”程昱幾乎是奪過軍報,展開瞬間,臉色劇變!
“主公!曹操…曹操已得天子!”程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動,“四月中,夏侯惇於陳留郡杞縣,依謀士郭嘉字奉孝)之策,佯敗誘敵!張勳、橋蕤貪功冒進,中伏大潰!五萬袁軍折損近半,張勳僅以身免!曹操趁袁術軍心動搖,留曹洪守洛陽,自提精兵疾馳弘農!五月朔,曹軍突破李暹殘部阻截,抵陝縣!朱儁力竭病重,無力抗拒。天子…天子遂隨曹操車駕,遷往許昌!曹操已挾天子,詔告天下,自領司空,行車騎將軍事,假節鉞,錄尚書事!遷都許昌!”
仿佛一道驚雷劈入殿中!滿堂文武儘皆失色!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竟在王康與李郭決戰三輔之際,以雷霆手段完成了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另報!”程昱語速急促,再添噩耗,“南陽袁術,聞曹操劫走天子,遷都許昌,暴怒如狂!其遣大將紀靈,統兵三萬,趁武關守備空虛,強攻破關!現武關已插袁氏旌旗!袁術扼此雄關,西可窺伺關中,東可屏護南陽,氣焰滔天!”
形勢急轉直下!曹操捷足先登,掌控天子大義名分!袁術趁火打劫,奪取武關,如同在關中與中原之間楔入一顆毒釘!王康雖得三輔千裡沃土,八萬西涼精兵,然在天下棋局中,竟似慢了一步!
王康端坐帥位,麵沉如水。手指在冰冷的玄鐵劍格上緩緩劃過,目光掃過階下或驚愕、或憤懣、或憂慮的文武重臣,最終落在大殿門外那片遼闊而陰沉的天空上。
“曹操,曹孟德…”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平靜,卻仿佛蘊藏著即將噴發的熔岩。深青色的並州旌旗在殿外高聳的旗杆上獵獵飛揚,其聲如怒濤拍岸,預示著席卷天下的風暴,遠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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