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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哢嚓——!”
“轟!轟隆!”
石彈有的直接命中磚木結構的箭樓,瞬間木屑磚石橫飛,樓體肉眼可見地坍塌一角!有的砸在垛口上,堅固的青磚如同酥餅般碎裂崩飛,躲在後麵的塢丁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砸成肉泥!一輪齊射,正門樓已是搖搖欲墜,煙火彌漫。
“再撞!破門!”張驍渾身浴血多是敵人的),雙目赤紅,親自搶過鼓槌,擂響了衝鋒的戰鼓!
“咚!咚!咚!”戰鼓如雷,撞木在士卒們拚死的號子聲中,以更猛烈的勢頭轟向大門!
“轟——哢嚓!”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包鐵橡木大門終於不堪重負,中央炸開一個巨大的破洞,門閂斷裂聲刺耳!緊接著,整扇大門向內轟然倒塌,煙塵衝天而起!
“神武營!殺!”李封長劍直指破開的死亡之門。
“殺——!”憋足了勁的甲士洪流,如同決堤的黑色鐵水,踏著倒塌的大門和守軍的屍體,洶湧灌入塢堡!雪亮的橫刀在煙塵與火光中揮舞,帶起一蓬蓬滾燙的血雨!抵抗迅速崩潰,絕望的哭喊和瀕死的哀嚎取代了戰吼。
裴徽被兩名親兵架著,試圖從側門逃跑,正撞上突入進來的張驍。張驍獰笑一聲,手中染血的環首刀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一道淒厲的寒光,狠狠劈下!
刀光閃過,一顆兀自帶著驚駭與不甘表情的頭顱高高飛起,滾落塵埃。張驍一腳踏住那華貴的錦袍屍身,長刀挑起頭顱,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逆首裴徽已誅!降者不殺!”
裴氏塢堡內最後的抵抗意誌,隨著那顆滾落家主義子頭顱的徹底崩潰。
隴西,冀縣城外。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昔日楊氏那雕梁畫棟、占地上百畝的彆院,此刻已陷入一片狂暴的火海。龐淯的耀武營與龐德派來的鎮軍騎兵,如同鐵壁合圍。負隅頑抗的羌匪和楊駒糾集的地痞,在成建製大軍的碾壓下,如同沸湯潑雪,迅速消融。
龐淯策馬立於陣前,冷眼看著那座燃燒的莊園,火光在他剛毅的臉上跳躍。他身邊,渾身浴血的冀縣令蘇則指著火場旁一群被繩索捆縛、跪倒在地的人,為首者正是麵如死灰、瑟瑟發抖的楊駒。
“龐校尉,首惡楊駒並其核心黨羽三十七人,儘數在此!餘下附逆亂民已潰散,正由龐德將軍鎮軍清剿追捕!”
“好!”龐淯聲如洪鐘,目光掃過楊駒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將此獠與其死黨,打入囚車!押赴長安,交軍師祭酒與法曹明正典刑!楊氏彆院…”他望著那衝天的烈焰和不斷倒塌的梁柱,聲音冷酷,“燒!燒成白地!立碑銘記:此地曾藏叛逆,今犁為焦土,以儆效尤!”
烈焰熊熊,吞噬著亭台樓閣,也吞噬著隴西豪強百年來不可一世的傲慢。焦糊的氣味隨風飄散,宣告著西北霸主的鐵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河內郡,溫縣。
司馬氏塢堡那厚重的塢門並未如裴氏那般緊閉死守,卻也沒有洞開迎接。兩扇包銅大門虛掩著,僅容一人一騎通過。門內,影壁之後,刀牌手、長矛手肅立如林,冰冷的兵刃反射著正午的陽光,寒氣逼人。無聲的威壓,遠比裴氏塢堡的箭雨更加凝重。
一騎自官道疾馳而來,馬蹄踏起滾滾黃塵,至塢門前驟然勒停。馬上騎士,正是風塵仆仆的司馬懿。他一身玄色布袍,未著甲胄,隻腰間懸著一柄尋常佩劍,更襯得身形頎長單薄。他抬頭望向塢門上方高聳的望樓,那裡隱約可見族中宿老冷峻審視的目光。
司馬懿翻身下馬,動作乾脆利落。他並未理會門內那森嚴的刀槍之陣,隻是整了整衣冠,將王康所賜的玄鐵令牌高舉過頂,朗聲道:“大將軍府書記官司馬懿,奉大將軍鈞令歸家,有要事麵稟家主!請開中門!”
塢堡內死寂一片。隻有風吹過兵刃的微弱嗚咽。過了足足半盞茶功夫,那沉重的包銅大門才在刺耳的“吱嘎”聲中,緩緩向內打開,僅容一人通過。門內甲士林立,長矛斜指,形成一道寒意森森的刀槍甬道。
司馬懿麵不改色,將馬韁隨手拋給門旁一名神色複雜的族丁,手按佩劍,昂首挺胸,步履沉穩地踏入了那道殺機四伏的甬道。兩側甲士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他的身體,他卻目不斜視,徑直穿過,走向塢堡深處那象征著家族最高權威的宗祠正廳。
正廳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司馬氏核心族人齊聚一堂,家主司馬防並未如往常般端坐主位,而是稱病未至。主位空懸,由其長子司馬朗代為坐鎮。司馬朗麵色凝重,眉頭緊鎖。兩側族老或麵沉似水,或隱含怒意,或憂心忡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踏入廳中的司馬懿身上,複雜難明。
“二弟!”司馬朗起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你…你終於回來了。”
司馬懿目光掃過滿堂族親,在幾位明顯麵帶激憤的族老臉上略作停留,最終落在兄長身上,躬身一禮:“兄長,各位叔伯。懿,奉大將軍王命而歸。”他直起身,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瞬間壓下了廳內細微的騷動,“大將軍頒《限田令》、《括戶令》,決心已定,犁庭掃穴,滌蕩積弊。程昱軍師持節督察三州,神武營、耀武營兵鋒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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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目光如電,語速陡然加快,字字如錘敲在眾人心頭:“河東裴氏,拒查抗令,箭指天使,今其塢堡已破,裴徽授首,裴茂囚禁,家產籍沒!隴西楊氏楊駒,勾連羌胡,焚倉作亂,身陷囚車押赴長安,楊氏彆院已成焦土!此二族,百年郡望,頃刻覆滅!皆因心存僥幸,螳臂當車!”
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裴徽被殺、楊氏彆院被焚的消息顯然已如驚雷般炸響在眾人心頭,此刻被司馬懿親口證實,更添十分寒意。幾位原本怒形於色的族老,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大將軍鐵血之誌,非一族可擋!”司馬懿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目光灼灼掃視全場,“我河內司馬,世代簪纓,素以明哲保身、洞悉時務著稱。今大將軍欲澄清宇內,革除豪強蔽國之弊,此乃煌煌大勢!順之者,存宗祠,保富貴,子弟前程猶可期!逆之者,”他猛地停頓,聲音冰寒刺骨,“裴氏楊氏,便是前車之鑒!塢堡再堅,可能擋霹靂石炮?族兵再勇,可敵百戰禁軍?屆時玉石俱焚,祖宗血食斷絕,悔之晚矣!”
他踏前一步,逼視著臉色變幻不定的司馬朗和族老們:“父親何在?大將軍有明言:司馬氏若能率先垂範,交出隱田匿戶之冊,奉行國法,則仍為國之柱石,朗兄與懿之地位前程,大將軍必不相負!若冥頑不靈…”司馬懿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寒光一閃,“此劍,便請先斬懿之頭顱,以謝家族!再待大將軍鐵騎,踏平溫縣!言儘於此,何去何從,請家主與各位叔伯速斷!”
大廳內陷入一片死寂,隻餘粗重的喘息聲。司馬懿持劍而立,身形如標槍般挺直,目光如炬,再無半分昔日溫潤書生的模樣,凜冽的殺氣彌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無形的壓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位司馬族人心頭。
就在這時,側廳沉重的帷幕被一隻枯瘦的手掀開。一身素色深衣、形容憔悴卻目光依舊銳利的司馬防字建公),在兩名侍從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他並未看任何人,目光越過眾人,死死盯著持劍而立的次子司馬懿,那眼神中有震驚,有審視,有掙紮,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疲憊與了悟。
沉默良久,這位曆經宦海沉浮的河內名士,仿佛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司馬懿,聲音嘶啞乾澀,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宗祠大廳:
“收…收起兵器。”他對著廳內那些兀自按著刀柄的族丁護衛無力地揮了揮手,隨即目光轉向掌管族中田畝丁冊的族老,用儘力氣吐出最後的決斷,“開…宗祠秘庫。將…所有田契、戶冊…包括隱戶、蔭丁、寄名田…之冊簿…全數…點交…仲達…奉予大將軍…核查…河內司馬…願…奉行《限田》《括戶》…二令…”
“哐當!”一聲脆響,司馬防身邊一名族老手中緊握的佩刀,失手掉落在地。緊接著,叮叮當當之聲接連響起,廳內族丁手中的兵刃紛紛垂下,肅殺之氣瞬間瓦解,隻餘下劫後餘生般的虛脫與一片死灰般的寂靜。
司馬懿緊繃的肩背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鬆,手中長劍緩緩歸入鞘中。他對著父親司馬防深深一揖,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父親明鑒,家族之幸。兒,即刻點收冊簿,回稟長安。”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族人,最後落在那空懸的主位之上。河東裴氏的血火,隴西楊氏的焦土,終於在這河內溫縣古老的宗祠內,化為一聲沉重而屈服的歎息。犁庭的巨犁,碾過了第一道最堅固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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